佐姆之鳄在被从符器之中放出所有那一刻,诸多镇守星宿的玄尊同样看到了它,还有那些玄廷之上的诸位廷执也是在看着。
佐姆之鳄之影无孔不入,通常来说,只要被人看到,或者感应到,就会侵入其心灵意识之内。
但是诸廷执除了风道人,皆至寄虚之境,故是无此顾忌,而风道人此刻则与观望虚空的诸位玄尊一般,事先就有了法器护持,并不会令其有隙可趁。
其实虚空之中本还有邪神存在,但因其算不上生灵,思绪也较为混乱,照理说是不会被佐姆之鳄寄附,且谁侵染谁也难说的很,不过为了确保万一,所以诸位镇守早就提前把周围的空域驱赶清理过一番了。
佐姆之鳄主体在寄附了那造物生灵后,却是本能感觉到不能在张御与林廷执意识之中栽种入驻影,所以待在虚空之中已是对它无有意义,于是就试图往内层逃窜。
它十分准确的找到了一处裂隙之所在,然而还没等它往内层渗透进去,一道浩荡若银河的心光落下,顿时将它全数罩住,这心光磅礴厚重,顿将它挤压得无法动弹。
而在此时,虚空之中又是一道灵光落下,并正正落在它身上,眨眼之间,它就是又是被重新那符器封禁了回去。
张御伸手一拿,将符器捉了回来,再是收入了袖中。
林廷执来至这里,就再没看向佐姆之鳄,他相信张御能够处置好这神异生灵的,他一直在关注的,是那个突破至上层的造物生灵。
他起初并没有动,而在几个呼吸之后,见得这造物生灵破入上境之际,便一拂袖,向外投出了一个法器。
这是一个巨大的法盘,法盘自成天地两面,朝内一面上显出卦象机数,时时旋转变化,似蕴道妙玄机,此盘落去后,倏尔一分,恰好截绝两端,将这造物生灵隔在中间,好似生生从虚空之中借取去了一段。
他早就推断过了,这神异生灵当是落在灵性预言之中,此力量嵌入天地,成了天地运转一部分,一旦寻其根源,就会被这股灵性力量发觉,不是出来阻挡,就是主动将这神异生灵消杀。
但被消杀了只解决眼前这一个麻烦,说不定还有更多神异生灵可以被送了出来,故他这一次的目的就在于找到那源头,有可能的话,便将之一并解决掉。
此刻他以法盘隔绝了外侵,与天地暂时隔绝,这般预言的背后灵性力量已是寻不到此间,同时他再是通过这法器推演寻觅,就能溯及根由。
至于为何从驻影寄意上下手,而不从主体上想办法,那也是因为力量越大,越难隔绝去天地外,力量微小,那就容易操弄,只是如此做法会对被寄附的生灵带去损伤,但如今这只一具造物躯壳,那就不用去在意这些了。
那法盘此刻愈转愈急,那一缕驻影不断被挖掘,而驻影为了自己的存在,本能的从造物躯壳中抽调生机。
这具造物躯壳本来是没有属于自身的灵性意识的,只有身躯的本能,现在受其一摆弄,却是接过了主导之权,两者之间也是渐渐相互融合。
林廷执没有去管这些,而是继续利用法盘往下追寻,并愈来愈是接近源头的藏匿之地。
同一时刻,东庭南陆,那巨虫的头颅之内,复神会三人仍在那里等待消息。
与林廷执猜测的不同,他们身上有从古老之神那里传继过来神器护佑,实际上佐姆之鳄并没有在他们意念之中留下任何驻影。
所以就算这个神异生灵在外被消灭,也不会从他们这里得到复生的机会。
只是此刻距离他们在放出佐姆之鳄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因这神异生灵久久没有任何回应,他们也是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他们看过了,四神之神的那一堵寄附石墙还在那里,说明佐姆之鳄还依旧还在,并没有像易虫一样被古老之神拿回去。
他们猜测,佐姆之鳄可能是出于谨慎还在找寻合适的目标,但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他们不知晓的变化。
因为佐姆之鳄是他们手中仅有的几个可以释放的力量了,所以在没确定结果之前,他们也只好等着了。
然而就在某一时刻,三人脚下所站的地方却是震动摇晃起来,却是他们所在的那头巨虫正在急切而不安的扭动着身形。
金袍女子惊呼一声,努力站稳道:“‘伊塔’这是怎么了?”
老者还算镇定,但是目光之中也流露出惊惧之色,沉声道:“这说明有人在试图寻到我们,并且很快就要来了。”
“什么?”
金袍女子顿时慌张起来。
年轻男子看着大厅中间晃动的金光,那片星图之中忽然显出不正常的光芒,他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大声道:“四神之室,四神之室!一定是天夏循着佐姆之鳄过去的踪迹来找寻我们了!”
老者沉声道:“不要慌,还有机会!”
四神之室是存在于一个独特所在之中的,也可以说是一处间层,和他们并不在一处,所以只要他们肯断绝牵连,那么不一定能寻到他们。
虽然这么做可能导致他们失去四神,可为了保全自身,那也顾不得了。况且往好处想,来人也不见得一定能找到四神之室,他们以后或许还能再找回来。
老者喝道:“离开这里!”他伸手按在了当中的金属台上,金袍女子和年轻男子也都是立刻将手伸过来,摆在了一处。
三人意念落下,承载他们的巨虫忽然停止了扭动,身躯则是由实转虚,渐渐从世间消失不见。
这是直接躲入了间层之中,而此举也同样将他们与四神之室间牵连断开了。
这个时候,林廷执一抬头,道:“找到了!”
他看到了一处间层之所在,此一处漂游不定,有点像是元都玄图那等情形,那比之相差太远,他只一望见,就无法从感应之中脱去了。
只是这里有个独特之处,若外面无有接应,一旦进入,就难以退至原来所在,并且这里还需要有人善后,故是他一挥袖,一个化影走他身上走了出来,依旧留在此间,而他则是对张御道:“张廷执,我们走。”
张御也是一点头,瞬时一道金光落下,下一刻,两人一同出现在了一个只有四面石墙的大厅之中。
可见其中一面石墙已然崩塌了,一面上面空白一片,余下的两面虽有壁画残缺,但却是模模糊糊,难以分辨那画的是什么。
张御目光一扫,这与他之前看到景物一般无二,显是是到了正确所在了。
他转身看向那一面空白石墙,这上面所传出来的气机与那神异生灵一致,应该就是某种依附了。
他毫不犹豫伸手向前一按,同时感觉到了一层阻隔,但其中所蕴藏的灵性力量根本挡不住他的浩大心光,在冲涌之下很快土崩瓦解,整面墙壁随之崩裂,再在顷刻之内化为乌有。
做完此事后,他又往下剩余两面石墙看去,若无意外的话,这里面应当还寄附着两种神异生灵,只是还未真正入世。
他目光凝望片刻之后,心中顿时明白了。
壁画之所以模糊,那是因为此刻并不完整,需要借助某种特定的力量,才能将另一部分引来,并回复完整,现在打碎石墙纵然对其有损害,但因为有一部分力量还在某处躲藏着,还是能够再度凝聚出来的,并无法彻底根绝。
他眸中神光闪烁着,这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阻碍,不完整不要紧,既然一部分力量已然寄附在上面了,那么他只要顺着力量的根本观望过去,就能看到余下的部分,一旦被他看到所有的灵性力量,那么这一幅图画也就等于拼凑完整了。
是不是有那特定的力量并不重要。
随着他的持续注视,石墙之上的壁画在逐渐清晰起来,并变得越来越是完整,很快便令人看清楚了全貌,左边一面墙上,显现出来的是一只华丽的飞蝶,而另一处,则是一条有着薄薄翅翼的游鱼。
虽然画面华丽多彩,但是飞蝶翅翼上长了无数眼目,而那游鱼则是长着一排排螺旋锯齿,看着狰狞丑恶,令人生厌。
张御一抬手,他接下来所要做之事,就是直接将之彻底除去了。
他意念这么一动,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两面石墙隐隐震动起来,并有窸窣的墙皮碎屑掉落下来,像是这两个东西想要提前挣扎出来。
就在这时,林廷执却是出声道:“张廷执,且慢。”
张御身上本已鼓荡起来的心光略微收敛,转目向他看来。
林廷执道:“林某方才分辨了下,若不曾看错的话,这几个神异生灵当是那些异神分离了自身力量,又加以改造而成的。我或能由这些物事探究到此辈之本来,不妨先将之带了回去,镇压在上层,如此不至于留有后患。”
张御点了点头,毁掉那是一劳永逸,不过要是有更好得办法,他也不必要执意如此,便道:“林廷执若有把握,那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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