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淡声道:“过玄尊说得不错,我天夏是讲规序律条之地,只凭臆测确不可行。”
过道人霜白眉毛耸动了下,看向他道:“哦?这么说来守正手中是有明证的了?那老道倒是想听一听了。”
张御道:“那大能者所施展的遮掩之术确实了得,法力气息当时都是自行散去,过后也是不曾留得半点痕迹。
不过当时那大能者在意图袭杀颜子全的时候,我曾与之过有一招,虽未能捉得隐匿起来的气息,但却也有所发现,其所显之影,实则是以一件法器为寄托。
这类法器我回去查了一察,有个古旧之名,唤作‘潭中吟’,乃是古夏时期的一种替身法器,至今能够祭炼此器之人,差不多都是修行久远的修道人了。”
过道人摇头道:“守正非要是认定老道的话,仅凭这一点,恐怕还分量不够。”
张御点首道:“自然,不过但凡祭炼法器,那总是要用到各种宝材的,特别是一些特殊之物,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只需下功夫去查,那终究可以查到的。”
过道人却是神色不变,道:“那守正大可以去查,过某自问行事端正,问心无愧,若是守正查到了什么,那随时可来此拿我!”
张御这时道:“我看过玄尊的载述,尊驾修道千余载了吧?”
过道人道:“确切的说,至今修道一千两百载。”
张御点了下头,道:“过玄尊在天夏渡来此世之时早已成道,你若是祭炼法器所用宝材是渡来此世之前带来的,那要查起来较为困难。
而我也并不可能因为有一两件宝材的下落就认定过道友就是那位大能者,毕竟你也可说自己将那些宝材用在别处,至多是多耗用了一些。
不过过玄尊你千算万算,却是有一点算错了。”
他看向过道人,“你为颜子全推演了一套功法。
颜子全此人,虽然道行不高,可是修道时日不短,见识甚广,那位大能者当日蛊惑他时,若不是给出真能通往上境的法门,他是绝不会轻易接受的。
我也看过那法门,虽然浅显了一点,但循此修持,确有成道之望。
只是世上功法虽各有不同,但每一个修道人都有独特的脉络可寻,这是早已深深浸刻在每一个修道人身心之中的,平常修士是看不出来,可若道法精深之人,却是能抽丝剥茧,从中看到一二端倪。”
过道人这时神情微微一变。
张御道:“我看过了那一套法门,这其中有几处却是显露出了‘避过寻生,不沾外染’的道理道念,这也正是你过玄尊的道法。尤其是颜子全后来向那大能者请教过几个问题,我见其回答之中更是充满了这等痕迹,你问我为凭何疑你?我便回你,这便是明证!”
每一个人修道求取上境之法都是专注于一道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若其指教后人往上行走,必然也会教其循此道路,因为别的道路纵然知道能走通,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走。
他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作言语的过道人,继续道:“过玄尊,你便现在否认也无用,我只要把功法往上一递,让诸位廷执来评鉴,那么自然能找出功法背后的正主来,而这些再加上此前我寻找出来的诸般线索作为佐证,那当可认定,你便就是背后那位大能者!”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言:“从这般来说,当日你若能杀了颜子全,却也的确能断绝此中线索,可你终究未曾成功。”
过道人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百密一疏。老道我倒是未曾想到,张守正你一个玄修,居然对我辈真修之法有如此精深之造诣。”
张御点头道:“过玄尊承认便好。”
其实按他本来打算,若说到这一步此人还不肯承认,他准备就以言印喝问,直问其本心。
只要对面有挣扎抵抗之举,而不是第一时间认为自己无辜,那么同样也可认定其人便是那位正主。然后从结果倒推寻觅过程便是了。
他凝望其人道:“过玄尊,既你认罪,那么请随我回去,将事机缘由说个明白吧。”
过道人闭上眼睛,过有片刻,他又睁开,看向他道:“若是我不愿呢?”
张御平静道:“那我唯有动手,拿你问罪了。”
“罪?”
过道人却是一改方才那副平和模样,冷笑连连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夏,何谈有罪!”
张御目注过去,道:“为了天夏?那我倒要问一句,尊驾为何要如此做?”
过玄尊道:“为何如此?呵呵,自然就是为了阻碍东庭都护府扩府!”
张御道:“东庭扩府,与你又有何妨碍?”
过道人哼了一声,道:“这里缘由老道我不方便与张守正你言说,但我绝然是为了天夏考量。”
张御却是眸光凝定其面道:“东庭升府,乃是玄廷所定,岂是你一人一意所能撼动?纵有缘由,你在东庭立府之前不出来阻拦,亦不曾发有一语,反倒事成之后于暗中搬弄是非,杀戮同胞,足见你心中别有阴私,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夏,似你这般人岂有脸面妄称此言!”
过道人听他所言,心中也是一阵气恼,道:“只不过是区区几个凡人罢了,与那事比起来,又算得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般小题大做,放在神夏之时,哪有人会在意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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