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鱼明回到了自己居处,将妙丹君的泥像先拿了出来,摆在了上面,学着张御的样子伸手揉了一下,嘿嘿一笑,然后再将自己的泥像摆在了一边。
他满意看了看,退了回去,盘膝坐了下来,便拿起道书观读起来,这是张御的吩咐,要求他平日除了提炼神元,更要注重道行的修行。
只是那些晦涩的文字道理总是看得他十分头疼,不过他仍是逼着自己往下去,一直到了夜晚,他才停下,服了一枚丹丸后,这才以呼吸之法提炼神元。
这些年修持打坐,这一切都已是成了本能,才一运法,便即入至定中,忘却了所有。
等他从定中出来时,已是天光大白了。
他吐了一口气,忽似想起什么一般,往前看有一眼,见自己的泥娃娃还在那里,心下一松。
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用来示警的还是什么其他作用,但见到这东西没有任何异状,自然也是心情变好了起来。
今天他与几名同门有约,要去看一场盛剧,昨天也是答应了带上幺豆,现在看看时辰已近,便站了起来,去内室换了一件道衫,就兴冲冲推门往外走。
而在他掩上门的时候,通过合上的门缝可以看到,在他原来所坐的地方,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道人正站在那里。
英颛自进入辛瑶安排的居处之后,便一直定坐在此,似是从来没有动过。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天色再次黯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睁开猩红色的双目,摆在前方的那个以他自身形貌塑造的泥娃娃依旧在那里未动。
然而此刻,其却已是完全变成了昙君的模样,正在那里咯咯摆动不已,看去像是在试图挣脱一般。只是泥像周围却有一股黑烟泛动,似是将之束缚住了。
英颛平静看着,这时他身后如烟黑火忽然飘荡起来,似有忽忽风声卷过,大气却似凭空撕开了一个裂口,里间露出了一个半环形的层台木架,里面是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泥塑娃娃,每一个都是精致小巧。
其中有两个娃娃自里蹦跳了出来,一直来到了案几前,一左一右拽住了扭动不已的昙君娃娃,又着蹦跳着回去,并将之端端正正摆在其中一个空位上,昙君娃娃方一接触到那里,便一下无法动弹了。
随着那两个娃娃也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飘荡着如烟黑火退去,此间所有这一切又都是不见。
到了第三日,英颛自居处里走了出来,来到大厅之中,看着等在这里辛瑶和严鱼明等人,平静道:“那鬼已是被我封镇,你们这里不必担心了。
辛瑶讶然。
严鱼明惊奇道:“师伯,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
幺豆一下从英颛背后跳出来,道:“先生那几天对我说了,昙君能存在,那是因为此鬼怪有一个载承之物,这东西不毁去,就永远杀不掉,但好在我们可将他封禁起来。
这鬼怪寻人,为的是求一个寄托,这是刻在他心中的执念,但是他会本能的选择与他修为相近的修道人,所以一开始他就盯上了辛师叔。
后来它虽被先生化解了,可这东西要是不肯放弃,那迟早还会找上我们的,故必须要有一个东西吸引住它……”
青曙道:“所以就用泥娃娃来代替?”
幺豆点头道:“对啊!”
严鱼明不解道:“可为什么它会盯上泥娃娃,而不是我们呢?”
幺豆道:“先生说了,世上诸物之真幻从无严格界限,我看昙君,似幻若真,非是真人,而昙君观我,不是望人,而是望气,我们是什么样的外貌,什么的身躯对它来说并无区别,它替代的乃是人身之上的一切外照。
故是在这鬼怪代替了原主之后,若非心思修为过人之辈,大部分看见他只会以为还是原先那人!”
众人听到这里,方觉恍然,而昙君身上的玄秘也是一下褪去了大半,变得没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了。
幺豆道:“先生在一开始就在秘泥娃娃之中投入诸位的气息,昙君便会不自觉的投入其中,这是本能,无法违背,而且这事情也很容易,可是当它发现不对,要想出来时,那便已是晚啦。”
严鱼明忍不住道:“这鬼怪,就这么简单被拿下了?”
辛瑶却是一扶眼镜,认真道:“不,这并不简单,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有时候即便你懂这个道理,也未必做得到,不经过任何斗战就将之拿下,这反而是最为高明的手段。”
她看向英颛,道:“英师兄,你说这东西消灭不了,那它会否再出来?”
英颛伸手摊开手掌,随着一团黑烟飘过,那个昙君娃娃出现在了那里,但是此刻在那里挣动不已,他又一握五指,昙君娃娃便随黑烟散去。
他淡然言道:“我下来若是对敌,每次都会唤他出来助战,时日一久,待它与秘泥融合,便是去了束缚,也一样变不回原来模样了。”
青阳上洲洲域之外,张御站在白舟主舱之中,正看着面前则漂浮着的几块残破石板。
如今已他功行已臻至上境,要弄清楚他养父留下些东西,说来当是比原来更是简单,不过这却是要往东庭去一趟。
可是东庭那边存在着那一个沉睡之中的巨人,面对这样的异神,他也要考虑到自己若是到那里,是否会惊动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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