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张御自定坐之中醒来,他从静室走出来,来到了正堂之上,透过敞开的门廊,他看着外面随风晃动枝叶的花树,片片轻柔的花瓣掉落下来,再飘着飞去了远空之中。
他目注了一会儿,回到了堂中的案几之后坐下。
案上放着将这几月来的文书和书信,其中多数是军署送来的,且只有他这个巡护能看的军署报书,所以上面至今仍是保持着封贴。
而这些报书足有四十余封,远远超过了此前所见,这也足以说明在他离开这段日子里,军署之中的动静不小。
他按照日期顺序,一封封拆开来看,发现这几月下来,奎宿变化确实很大。
虽然洪原秋一直在设法压制军中要求全军推动造物军衣和药油的声音,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拦住。
当然这不是他处理不力,而是战局变化所致。
前方娄宿的战事激烈,需要从奎宿调集大量的援军,而送去军卒因为需上阵与敌搏命,却也不可能不给他们用上最好的军备。
这是大势所趋,他个人也是无能为力。为此他特地写了一封书信过来,向张御解释了这件事。
张御在把所有报书看下来后,发现战事的激烈远远超出想象,奎宿已经一连做了三次大规模的调动,连天城这里镇军也被抽调出去了一半。
而由于大量军卒被调离出去,这也是带来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奎宿本身的守御相对空虚,这般就无力再去顾及平日不怎么受看重的下层了。
所以下层情况更是不好,本来还掌握着几处下层几乎都是沦陷了,唯今只有一处洪乙层界还握持在军署手中。
而且这一处下层之所以到现在还能保留,军署起到的作用并不大,那主是在依靠他之前安排去人手的缘故。
他将报书看过之后,挪至一边,又将余下的书信拿起,除了俞瑞卿等同道寄来的书信外,剩下就是左道人留下的,主要就是交代洪乙下层现如今的情况。
正如李青禾的报告,这一处情况尚好。
这是自然,本来有了英颛、左道人、杏川道人等人支撑,通过不断游斗和袭扰的方式足以让那些邪神信众组织不起大军,现在又有人数多达数千的卫氏军加入进来,虽然不足以收复这处层界,可是守住却是不难。
且洪原秋在得知此事后,虽然抽调不出太多人手来帮衬他们,却仍旧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包括提供了大量的药物还有准备了坚固的军垒,以保证他们力量投影下去时正身不受外间侵扰。
毕竟这一处下层也是失守的话,那么奎宿下层就全数沦陷了,这传出去也终究不好听。
张御在把所有书信都是翻看过后,又抬起头看了上面的乙未天城一眼,心中觉得,有些事情自己必须事先安排好。
他思索过后,就命等候在门口的役从去把辛瑶请来。
少时,辛瑶来至正堂之上。只是她脚边却是跟着一只玉花狐。
张御看得出来,这是当日那只玉花狐的幼崽之一,只是数月不见,个头倒是大了许多。
辛瑶走上正堂后,对他万福一礼,
张御也是抬袖回有一礼,道:“辛师姐请坐吧。”
辛瑶称谢一声,落座下来,而那玉花狐则似是有些畏惧张御,躲到了她的后面,她伸手一捉,把这小东西拿到了前面,道:“张师弟,我见这玉花狐很有灵性,与我也颇是亲昵,不知可否将它赠予我?”
张御道:“那是与它与辛师姐有缘了,这也是它的造化,辛师姐带在身边便是了。”
辛瑶道:“那便我谢过师弟了。”
待造物役从泡上好茶,张御问道:“辛师姐来到外层,可是有什么打算么?”
辛瑶道:“我方至外层,诸事尚还不熟悉,待要了解一番后,才会有所定。”
张御道:“我这里倒有一事,若是辛师姐愿意,却想拜托师姐。”
辛瑶看向他,扶下了眼镜,道:“张师弟请说。”
张御道:“毕宿有西穹天诸宿天门之所在,可以藉此方便往来各宿,而亦有不少鬼祟之辈利用此间窜走各宿,行不轨之事,前次我追剿一外敌时,其人就欲借此间甩脱我。
我待在此设一处驻点,由此好方便监察。不过我眼下尚有一事需办,抽不开身,可否拜托辛师姐代劳此事呢?”
辛瑶道:“张师弟言重了,这回劳烦你带我来至外层,我还想着如何还师弟人情,这等事交由我便好,只是我对外层不甚熟悉,怕是会耽搁事情。”
张御道:“这却无碍,我会派遣手下得力役从一同跟随辛师姐前往,他们都是来了外层许久,熟悉事务之人,可为辛师姐之臂助。”
辛瑶道:“好,我应下了。”
张御从袖中取出一瓶丹丸,递去道:“外层多是虚空外邪,能消杀神异,此等丹丸可以制压外邪,但不同于外间那些丹丸,此乃是玄廷所赐,只是师姐注意不可多服。”
辛瑶接了过来,点了点头,在座上合手一礼,道:“多谢张师弟了。”
她在此又饮了一会儿茶后,便抱起那只玉花狐告辞离去了。
张御看了一眼外面,见安小郎正和几只玉花狐在玩耍,他吩咐了一声,役从一点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安小郎在外脱履,走入了堂中,对着他躬身一拜,道:“学生安知之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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