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庭都护府出发到青阳的客舟有很多,形制不过就那么几种,这类朱红色的客舟也有不少。
或许许多同类客舟停在一起时,寻常人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可修道之人观察入微,却是能轻易分辨出其中的异同。
张御此刻一眼便就看出,这就是三天前自己在半途之中所遇到的那一艘飞舟。
可是一般的飞舟,哪里可能快的过白舟?
白舟速度可谓已是达到浊潮影响范围之内的最快了,之前已然已是超了过去,那此舟就绝不可能再赶到自己前面。
他心念一转,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
而且他也觉得,这飞舟许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包括那路上恐怕也不是偶遇,倒像是背后有人有意显露行迹给他看的。
他略作思索,对身后青曙关照道:“你先和鱼明带诸弟子下去安置。”
青曙抱拳道:“是,先生。”
张御则往泊舟天台的管辖厅走来,许成通也是无声无息在后面跟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他四名弟子。
这里卫卒见到一行修士到来,都是恭敬执礼,负责此间的管卫迎上来,抱拳一礼,谨慎问道:“几位上修,可是有什么需我等帮衬么?”
张御出示了自己的玄正印信,道:“把这五日来的泊舟记册和乘客名录都是拿来给我翻看。”
那管卫见他此印,心头一震,急忙俯身一礼,道:“原来是张玄正,玄正稍等,我立刻命人拿来记册。”他躬着身回头交代了一声,又转回头问道:“玄正,可要封锁泊台么?”
身为泊台管卫,他自也是见过张御画影的,不过后者此回戴着遮帽,掩去了气机,所以他没能一下认出。而张御虽然离开青阳上洲数载,可威名仍在,故他也是很主动的配合。
张御道:“不必如此。”
泊台的军卒动作很快,才几句话的工夫,就有吏员将一本册子送呈到面前来。
张御拿了过来,翻到与泊台相对应的飞舟上,见这驾被编为“瑞十二”的飞舟早在两天之前就达到青阳了。
他随后又翻了一下乘客名录,在翻到某一个名字时,他眸光不由一凝,着有一会儿后,便将名册合上。
可是他待要将名册交还过去的时候,心下一动,却是再度将名册再度打开,不出意料,上面却是再也寻不见那人的名字了。
他眸光微闪,将记册还给了管卫,道:“记得不要把这事传出去。”
管卫接了过来,肃然道:“是,玄正,今天之事绝不会有半分泄露出去。”
张御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方才之事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此人之行迹就是有意泄露给他看的。
且不去管这个人的目的,只说一个传闻之中的混沌怪物来青阳,他身为玄正,却不能视而不见,且至少要知会玄首恽尘一声。
在走出了泊台后,等在台阶下的青曙迎上来,道:“先生,诸弟子都已是安置在玄府设在此的宫庐之内了。”
张御点了点头,道:“许执事。”
许成通一躬身,道:“巡护,许某在。”
张御道:“这些弟子录名造册后,便会安排往各处学宫,至少要在此停留一至二天,就劳烦你先在此看顾他们。”
许成通虽还不知究里,但凭经验却也是觉得情形有异,他道:“巡护放心,许某定会守好此处和诸弟子的。”
张御嗯了一声,他望向天中一眼,身躯微微光芒一闪,便已是消失不见。
归州宫庐之内,诸弟子在下了白舟后,都已是住到了此间。
尽管在白舟之上仅仅是渡过了七天时间,可他们个个都是感觉到自身大有长进。
有弟子唉了一声,道:“真希望张先生能一直教我们啊。”
另一个学子毫不留情的击碎他的白日梦,“你做梦呢,张先生是什么人?青阳上洲玄府玄正,以前还是我们东庭的玄首,能得七天讲法已是我们的缘法了,别想太多。”
有人羡慕道:“还是严师兄好,就是张玄正的弟子。”
严鱼明心里得意,表面却是一叹,道:“不要这么说,我和诸位师弟一样,也是很少见到老师的。”
有一名心思重的弟子有些担忧对他道:“严师兄,青阳那里那些同道如何?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些从东庭来的学子?”
不少弟子关心这个问题,不由都是看过来。
他们多数人这这两年来才加入玄府的,而早年那些来过青阳的弟子多是去往分府任职了,他们进学时也接触不到,只是听闻了一些关于青阳的传闻,实不知上洲学子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严鱼明道:“这你们可以放心,先生在这里很有声望,若是听说我们是从东庭来的,反会和气待我等。”
有弟子高声道:“对啊,张玄正是青阳玄正。”
严鱼明严肃道:“只是你们也需记得,不许仗着先生之名胡乱行事。”
众弟子纷纷出声作出保证。
这时有弟子走上来,将一本册子递上,有些不意思道:“严师兄,张先生所讲之道我这几日都是记了下来,只是想请师兄帮小弟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疏漏。”
严鱼明道:“此事容易。”
这时他忽然目光一撇,却见一个面容英挺,皮肤苍白的黑袍道人侧身站在门庭之前,看着有些奇怪。
那弟子此刻又唤了一声,他回过神来,将那本的册录接了过来,这时再往外看了一眼,发现那道人却已是不见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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