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镇军驻地,冰室。
这里是镇军暂时安置阵亡士卒遗骸的地方,而这次冲突之中牺牲的士卒都是被安放在此。
这时候,冰室的金属大门无声无息的移开,镇军三位守镇之一的齐玄修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走下台阶,沿着狭窄的长廊缓缓往里前行,大约走出十来丈后,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去一边,就见在那玉壁之上,嵌着一枚残损的剑片。
他凝视片刻,而后缓缓伸出手,按在另一边的石壁之上。
这个时候,他似发现了什么,转身过去,见同为守镇之一的牛道人此刻正站在门口,对方目光看过来,道:“齐道友,你来这里做什么?”
齐玄修道:“这次军务署重新安排人手,我也要跟着一同回去了,我的一名侄孙这次阵亡在此,我打算把他的尸身一同带回去。”
牛道人看了一眼,道:“齐队率么?原来他是你的侄孙,真是可惜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齐玄修道:“虽然一同任事,你是真修,我是玄修,我们并不熟。”
牛道人道:“说得也是。”
齐玄修这时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嵌在里间的石柜顿时往后一退,而后便沿着后方的滑轨缓缓移了出去。
做完此事后,他收回手,迈步向门口走来,这个过程中根本不去看牛道人,直接就走了出去。
牛道人看着他背影,而后又看了一眼那嵌有小剑碎片的地方,一挥袖,金属大门又重新合拢起来。
乙未天城。
张御从洪原秋的署厅出来之后,便踏上飞玉碟落去下方,正待离开此处,却见对面走过来两名修士,其中一人对他一拱手,道:“可是张行走么?”
张御停下脚步,点首道:“是我。”
那年轻修士侧过一步,道:“我师兄想见一见张行走,还望张行走移步。”
张御道:“你们是余玄尊门下?”
那年轻修士略带一丝倨傲道:“正是,寻常修士又岂可上得这天城修道?”
张御淡声道:“我现在无暇,贵师兄若要见我,那便让他自己来。”说完之后,他直接迈步离去。
那年轻修士不禁为之愕然。
过了一会儿,他嘿了一声,摇了摇头,就往另一侧走去,几步之后,踏上飞玉碟,行有十来呼吸,来至一处遍布草木流泉,好若清幽山谷地界内,着实难以想象,天城之内还有这等地界存在。
一名高髻道人身着淡紫衣道袍,以臂枕首,斜卧在大树虬根之下,他见那年轻修士进来,笑道:“贺师弟回来了,看来人没请到。”他对站在一边徐姓修士道:“徐师弟,这位张行走倒是好大的架子。”
徐姓修士道:“那是一定的,要不然当日也不会驳贾师兄的脸面了。”
高髻道人道:“徐师弟,你知道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既然他不愿见我,那我也自无法替你们和解,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就莫来烦我了。”
徐姓修士拱手致谢道:“多谢师兄了。”
高髻道人对他一摆手,打了个哈欠,就转身去,背对着他酣睡了起来。
徐姓修士再是一礼,就从里退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沉着脸离开了。
张御这时已然出了天城,他在半空之中直接放出白舟,落入舱室之内,心力一催,白舟便化一道白虹就往奎宿北方飞去。
半天之后,这来至极北之地,从天降落下来,而后心意一动,将白舟收了起来。
这时他忽有所觉,往一处看去。
过有片刻,便见一道熟悉遁光飞来,待落下之后,左道人自里步出,对他拱手一礼,略带欣喜道:“我方才见到白舟经空,就猜测是道友归来了,却不知事机如何了?”
张御抬手还有一礼,道:“我昨日方回,道友可是一直在此么?”
左道人点头道:“我送出道友交托给我的奏书后,为怕那背后之人发现我的行踪,故是这些天来一直在此修持。”
张御道:“此回多亏左道友代我传递书信,才让消息得以被奎宿军务署知晓,却要多谢道友了。”
左道人道:“这是左某理所应为之事。”
张御道:“我这次到此,正要发奏书去往玄廷,此回当顺带举荐道友。”
左道人露出一丝惊喜,他压住心中激动情绪,拱手道:“多谢巡护。”
张御点了下头,道:“需还劳烦道友在此等候。”
左道人再是一礼,退到了一边。
张御来至那冰坑之前,将巡护印信托出,任由其沉落在冰坑之内,而后一道明光将他笼罩进去,随即他整个人便与印信一同消失不见。
两天之后,随着一团明光绽放,他身形才再度显现出来,随后又将那印信收了起来。
这时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符讯,起心力写有几笔,而后往天中一掷,这东西就飞空而去,
这是通传洪原秋,他已是上报玄廷,让其准备开始布置。
接下来,就看对方咬不咬这个饵了。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等候在一旁左道人,道:“我已将道友举荐了上去,不久之后,当就有回信到来,道友回去静候便是。”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
陈乾定坐在蒲团之上,他的面前摆放出一排竹筹,看去正在摆布着什么,此刻瘦小道人走入了进来,道:“师兄,我方才听到一个消息,军务署准备把丁卯的尸身运回来,并且交由他师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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