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尘这一成就玄尊,就有丝丝精魄光气从元神之上发散出来,随后化作片片光叶,逐渐落入了大榕树中。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
他方才将那庞大元神收拢入了身躯之中。
元神塑就,成就自我,他放弃了以往之寄托,并将塑造自己的一缕精魄还给了大榕树。从此再非一体。
其实这一丝精魄对他并无什么坏处,他甚至可以通过此精魄选择将大榕树一并包容进来,从而获取更大好处。
但是他认为,这大榕树如今已然成了青阳上洲的象征,不宜挪走,且有此树护持在此青阳上洲是一件很好的事,而自己就是自己,无需再寄托他人了。
往日之道念,他可以传继下去,往日之承负,他可以试着解化,但是往日之种种,也只是另一个人之回忆罢了。
我,只是我。
此刻他站立了一会儿,感悟了一下成就元神之后的种种玄妙,最后心思一动,摊开手掌,手中却是出现了一件法器,模样看着是一枚莲子。
这是当日庄首执留下的法器,用来塑造他身躯之物,如今元神脱胎而出,弃了尘世身,自是再也无需此物维持,稍候该当是还了去。
他又一招手,将那青阳轮取了下来,收妥在了兜囊之中。这时他有所感应,抬头望去,见云天之中有一道青光浮现,再有若闪电般一闪,从空而落,降至鹤殿之上,竺廷执自里现身出来。
恽尘忙是一礼,道:“老师。”
竺廷执看他几眼,言道:“你能明见自我,又不为过去之我所累,并成就元神,此令为师为之欣慰。”
恽尘得了前世之遗泽,但同样也接了前世之承负。要是这个时候分辨不清自我,产生犹疑迷茫,那么就登不上更高境界,最后也只是单纯做一个镇守于此的玄首罢了。
而如今这弟子却是将过往一切,悉数斩断,可成就了玄尊,这是他所期愿的,也是玄廷愿意看到的结果。
恽尘诚心道:“弟子始终记得老师日常教诲,我便是我,过往只为过往,只是存忆,非是真我。不过弟子虽然成就玄尊,但尚有许多疑思,往后正要多多聆听老师之教诲。”
竺廷执则是缓缓言道:“你修至如今之境地,已然有了自身之道,往后之路,已无需为师如何指点了,需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恽尘抬头看了眼自己老师,又低头想了想,也是明白了此言之意,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有自己之道,哪怕他的前三世,也没有走上相同的道路,他人之言只是借鉴,但如何走,没人可以教他,唯有自己才是清楚。
不过这一语本身就是指点。他诚心一礼,道:“弟子受教了。”顿了下,又问道:“敢问师尊,弟子成就玄尊,可要去往上层一行么?”
天夏但凡修道人成就玄尊,成就之后都是要去往上层,而后再分派权责的。这里的规矩他自是懂得。
只是如今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却是先得权责,再成玄尊,而且他事先也不知道自己成就之日就在今朝,机缘一至,自成元神,所以也就没有事先向上通传,这个事情似过往也无有先例可循。
竺廷执道:“为师正是为此而来,看守上洲职责重大,一洲玄首不经相召,轻易不得擅离,不过你是特例,故此我这回请了玄廷允准请来,暂且替你看守一回,你且去往上层一行吧。”
“是,老师。”
恽尘闻言,打一个稽首,再是退开几步,须臾,身上涌起一阵青金光华,化作一道光柱冲入云中,一直持续了许久方是收敛。
竺廷执目送其入至上层,他又转首过来,看着上方的大榕树良久,道:“今次恽尘得道,你也算是如愿了。”
大榕树只是默默矗立在那里,笼罩着整个青阳上洲,微风徐来,枝条轻轻摇摆着。
而另一边进入青阳上洲的飞舟上,巍桉看着远空,他方才感觉到,自己好像见到了修士迈入更上层境的先兆,虽然那后面很快就被阵法和法器给封锁住了,可只是看到的一瞬间,便就令他感觉受益匪浅了。
要说他自身,也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但再往上是却是异常之难,特别是在衡界之中,世域偏向于灵性,修到他这个境界就看去已然是到了尽头了。
尽管衡界早就连通了上层,但那是灵性上层,可非是现世上层,灵性生灵有自己的上升之路,而他们这些修道人没有。
直到与天夏相连,方算是打通了上层关隘,可是如此还差了一点,因为他的身躯,他的道法终究和天夏稍微有些诧异,而这一点差别就是横在面前的巨大鸿沟。
他此回到天夏既为见识天夏景物,也未尝不是来寻求一个可得超脱的答案。
他不由定下心回忆方才之感受,站飞舟之中站了许久,直到舟长来唤他,方才发现所有乘客都已是下舟了,唯有他一个人还在飞舟之内。
他向舟长告了一声歉,便下得舟来,心中则是道:“方至此间就有此等收获,这一趟来天夏看来是来对了。”
出了泊台之后,他举目看去,见到了通道出入口人流如织,一驾驾造物飞车在这里往来迎送,在此也同样见到了那些负责守卫的金属巨人,在见识了海岛上那些情形后,此刻他倒也是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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