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午江的话一说出,张御仍是面色如常,但是此刻在道宫中听到他这等说辞的诸位廷执,心中无不是重重一震。
他们不是轻易受言语动摇之人,但是对方所言“元夏”二字,却是使得他们觉得此事并非没有来由。而且陈首执自上位之后,这些时日一直在整顿备战,从这些举动来,不难看出主要防备的是自天外到来的敌人。
他们以前一直不知此敌从何而来,而如今看来,莫非就是这人口中的“元夏”么?难道这人所言果然是真么?
张御平静问道:“尊驾说我世乃是元夏所化,那么此说又用何证实呢?”
烛午江倒是佩服他的镇定,任谁听到这些个消息的时候,心神都会受到极大冲击的,哪怕心下有疑也难免如此,因为此说是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否定了世界。
这就好比某一人忽然知晓自身的存在只是他人一场梦,是很难一下接受的,就算是他自己,当年也不例外。
现下他听到张御这句疑问,他摇头道:“在下功行浅薄,无法证实此言。”说到这里,他神情肃然,道:“不过在下可以立誓,证明在下所言绝非虚言,而且有些事也是在下亲历。”
张御点点头,道:“那姑且算尊驾之言为真,那么我有一问,元夏化出此一世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诸位廷执都是留意倾听,的确,就算他们所居之世真是那所谓的元夏所化,那么元夏做此事的目的何在呢?
烛午江深深吸了口气,道:“真人,元夏其实不是化演出了贵方这一处世域,乃是化演出了万千之世,之所以如此做,据在下偶尔得来的消息,是为了将自身可能犯下错漏之诸般变机俱是排斥出外,这般就能守固自身,永维道传了。”
他抬起头,又言:“但是在下所知仍是有限,无法确定此说是否为真,只知大部分世域似都是被消灭了,眼下似唯有贵方世域还存在。”
张御暗中点头,这人所言与他所知大差不差,可以视之为真。他道:“那么尊驾是何身份,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的,眼下是否可以相告呢?”
烛午江想了想,诚恳道:“在下此来,就是为了通传贵方做好准备,真人有何疑问,在下都是愿意如实解答。”
说着,他将自己来历,还有来此目的逐一告知。不过他似乎是有什么顾忌,下来不管是什么回答,他并不敢直接用言语道出,而是采取以意相传的方式。
张御见他不愿明着言说,接下来同样是以意相传,问了许多话,而这里面就是涉及到一些此前他所不知道的事机了。
待一番对话下来后,他道:“尊驾且好好在此休养,我先前许诺依旧作数,尊驾若是愿意离去,随时可以走。”
这几句话的工夫,烛午江身上的伤势又好了一些,他站直身躯,对终于执有一礼,道:“多谢贵方善待在下。在下暂且不会走,但是需提醒贵方,需早做准备了,元夏不会给贵方多少时间的。”
张御点点头,他一摆袖,转身离去,在踏出法坛之后,心念一转,就再一次回到了清穹之舟深处的道殿之前。
他迈步走入进去,见得陈首执和诸位廷执不约而同都把目光看来,点头示意,随后对陈禹一礼,道:“首执,御已是问过了。”
陈禹问道:“张廷执,具体情形如何?”
张御道:“这个人的确是来自元夏。”
崇廷执这时打一个稽首,出声道:“首执,张廷执,这到底如何一回事?这元夏莫非真是存在,我之世域莫非也真是元夏所化么?”
陈禹沉声道:“明周,你来与诸位廷执说明此事吧。”
本来对诸廷执隐瞒这个事,是怕消息泄露出去后暴露了元都派,不过既然有了这个烛午江出现,并且说出了实情,那么倒是可以顺势对诸人道明了,而有诸位廷执的配合,对抗元夏才能更好调动力量。
明周道人揖礼道:“明周遵令。”
他转过身,就将关于元夏之目的,以及此世之化演,都是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并道:“此事乃是由五位执摄传知,真实无虚,只是此前元夏未至,为防元夏有手段窥见诸位廷执心中之思,故才事先遮掩。”
不过他很懂分寸,只交代自己可以交代的,关于元夏使者消息来源那是一点也没有提及。
众廷执听罢之后,心中也难免波澜泛动,但毕竟在场诸人,除了风道人,俱是修为精深,故是过了一会儿便把心神抚定下来,转而想着如何应对元夏了。
他们心中皆想难怪前些时日陈禹做了一系列看似急切的布置,原来一直都是为了防备元夏。
武倾墟这时问道:“张廷执,那人可是元夏之来使么?还是别的什么来路,怎么会是如此狼狈?”
张御道:“此人自称也是元夏使团的一员,只是其与使团产生了冲突,当中发生了对抗,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先一步来到了我世之中,这是为来提醒我等,要我们不要轻信元夏,并做好与元夏对抗的准备。”
钟廷执讶道:“哦?这人既是元夏使者,那又为何选择如此做?”
诸廷执也是心存不解,听了方才明周之言,元夏、天夏应该只有一个能最终留存下来,没有人可以妥协,若是元夏亡了,那么元夏之人应当也是一样败亡,那么此人告诉他们这些,其动机又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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