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真看着赢冲不说话,叹一声,道:“道友,情势如此,不得不为啊,今回天夏决心之大,也是令我辈心惊。不过经我二人艰难努力,天夏那边已是允许我几家单独存续,不必附从,只是天夏若遇外敌,需我帮衬,仅此而已。”
他语声尽量和缓道:“这已是在不与天夏对抗的情形下,能够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了,道友以为呢?”
赢冲道:“仅此而已?”
李弥真郑重道:“仅此而已。”
赢冲道:“此事赢某需与掌门言说一声。”
李弥真点头道:“这是应该。”只是他神情微肃,又道:“只是出于同道之谊,李某需提醒一声,贵方需要尽快作出决断了,要是稍晚一些,天夏也自能渡来,也就不需要贵方相助了,此中自是有所不同的。”
赢冲没有应声,只是默默打一个稽首。
李弥真也未再多言,还有一礼,身影就此淡散而去。
赢冲在他走后,也未迟疑,立刻借助身旁天枝把意念传至青灵天枝深处,将此事告知了鱼灵璧。后者听完叙述之后,先是怔然,随即动气道:“先前要遁走的是他们,现在要投靠天夏的也是他们,我上宸天左右只能听他们的么?”
赢冲缓缓道:“掌门,这世间争斗本是如此。天夏若是愿意留下我派,能让我单独存续,不受他扰,已是最好结果了。试想若是我辈遁逃挪走,天夏如若紧追不舍,最后结果也不会比此更好了。”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况且若得此承诺,今后还再不用与寰阳派走在一处,以我派之底蕴,重新复振宗门也只是时日长短。”
鱼灵璧默然片刻,道:“我信不过他们两家。”
赢冲立刻领会她语中之意,道:“掌门可是要与天夏单独谈么?”
鱼灵璧道:“是,我必须有天夏那边的亲口承诺。”幽城、神昭两派几次反复,她实在是不放心,有些事情非得天夏那边得有确认不可。
赢冲道:“天夏来人现在就在寰阳空域之内,掌门若是同意,我可设法与之取得联络。还有,掌门,”他提议道:“无论是否答应此事,相助天夏转挪之事不妨先做起来,以显我之诚意。”
鱼灵璧能明白他的意思,天夏向来是你若敬我,我便还敬于你,所以她若先主动投放善意,不管商量下来如何,天夏念于此,也不会令他们太过难看。
她轻轻点头,道:“果是老成之言,赢长老,”她语声郑重道:“那下来便拜托了。”
赢冲在横枝之上打一个稽首,结束了交谈。他直起身来,默运法力,试着往寰阳空域那边探寻沟通。
虽然显定、李弥真二人斩断了与寰阳派的牵连,可是两人当初想要与上宸天一并离去,自是要携带青灵天枝的,故是他与两人的牵连仍是存在的。而从方才那番对话之中,他可以肯定两人此刻与天夏来人就在一处,而借助于此,他就可以找到天夏来人。
而他运法片刻,便一根枝节再次探入那方世之域,并试着牵连上了那里存在的清穹之气,并将自身之念穿渡了过去。
而在场天夏修道人中,张御无论功行道行都是最高,那传念一至,他立刻有所感知,察觉此意之由来,他心思一转,立有一道气意顺着青灵天枝,直接来到了上宸天所在那片世域之内,并化显出一道身影来。
他立在天空,往下望去,见赢冲正站在一条横枝之上,对他打一个稽首,道:“张上尊,赢冲有礼了。”
张御点首回礼道:“赢长老传意至我处,是想说什么?”
赢冲道:“赢某已得李上尊告知情由,此番愿意接受天夏好意,只是敝派掌门未与贵方定约,难免无法心安。”
张御往青灵天枝深处随意望有一眼,身在其中的鱼灵璧顿时感觉自己似被看透了一般,心中一凛。他则是收回目光,道:“我可以给予贵方一样的承诺。”
上宸天的真正主力在上次大战中不是被诛就是被擒,门中也就是鱼灵璧和赢冲二人支撑门面了,几乎对天夏没有威胁。他答应这个条件,也是出于与陈禹一样的考量。
目前元夏才是大敌,只要是能守住底限的宗派,能够争取过来那是最好。不说别的,光是青灵天枝这镇道之宝,就在与元夏的交手之中有莫大作用。
鱼灵璧这时却微显迟疑,她知道张御的厉害,但却不明张御此刻的身份,不知道他所言是否能代表玄廷。
赢冲却是清楚张御的能耐的,似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在天夏也是少数,更别提方才试着接触清穹之气时,见得天夏诸多上境修道人都是隐隐以张御为首,这位在玄廷之中分明已是位高权重。
他道:“掌门,张廷执之所言,即可代表玄廷之言。”
鱼灵璧信任的赢冲判断,她认真回应道:“好,天夏厚我,那我上宸自愿遵从此约。”
此刻她唯一庆幸的是,当初上宸天没有在寰阳派那里立下什么誓言。寰阳派不是没有过此等威胁和提议。可此中主要是遭到神昭、幽城两派明里暗里的反对,再加上她始终咬紧牙关,此事才是不了了之。
其实这里也是寰阳派自己心意不诚,一直回避作出永不侵害几家的承诺,也就难以让人真正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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