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陪我喝酒

  这些时街上虽清冷,但书生还是要读书的,淮周街每清晨和黄昏都会有人往来。

  沈冽原本打算等大军北行,城解除之后再去东平学府,但是现在沈谙的信上,让他这几称病闭门,不要出去,包括不去东平学府报道。

  “朝威将压,郭家自危,此时来京,与人质何异?你虽非郭姓,但郭家自小盛宠于你,天下皆闻……”

  而且,沈谙直接在信中言明,让他不要忘了是谁让他来京城读书,并一路督促他快来的。

  沈冽明白沈谙的意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不必多想了。”沈冽很轻的说道。

  石头正端茶过来,闻言抬头朝沈冽看去:“你在说什么,少爷。”

  沈冽仍看着外面,夕阳的光透过镂花的窗落在他俊秀的面庞上,像是覆了一层暖白的玉。

  他没回头,淡淡道:“我自言自语,不必理我。”

  “茶,少爷。”石头将茶盏放下。

  “好。”沈冽应道。

  他终于舍得从外边收回目光了,垂头重新拾起案上的书,他看着上边深奥的文字,眉心还是皱着的。

  石头见他恍惚,知道他喜欢独个儿呆着,便道:“那,少爷,我先告退,外边还有点事。”

  “嗯。”沈冽点头。

  石头离开,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

  沈冽安静了良久,拿开镇纸,拾笔蘸墨,只是在落字的时候,笔端又停了。

  沈谙在信上除了让他装病一事,还同他说了叛军局势,和近来京城的一些大事。

  他只在提及郭家时多了些着墨,其他的事陈述的简练,不带个人感,一一告之后,让他务必回信。

  沈冽顿了顿,最后回复了四个字,收到,已阅。

  ……………………

  比起前几的萧条,今的京城格外闹,哪怕已入夜。

  街上走动的人多了,不过平民少见,大多数为官吏和士兵。

  明宣延帝亲临重天台祈福,各项礼数细节皆要重新思量检查,六部难安,包括刑部,因为宣延帝似乎有意要大赦天下。

  夏昭衣没有回去客栈,而是去了湖边。

  她看着湖对岸林清风所在的客栈卧房,没有烛光,一片黑暗。

  湖风吹来,她有些松掉的头发被吹起,碎发在脸庞边凌乱,但心却好像许久未曾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从当初隐约得知国公府出事,到后来不敢得知真相,再到一路披荆斩棘到此,亲手揭开血淋淋的现状,她一直都未曾平定过。

  可是现在,出奇的静。

  夏昭衣抬起头看着夜空,忽的愣了。

  南边星辰较多,呈仙池倒逆,东边星象隐晦,忽明忽暗,北边一颗明星独居,伶俜在外,耀眼过天上群星,西边什么都没有,似乎积沉着许多乌云。

  夏昭衣的手指轻轻捏着,眉心微拢。

  又是一个大凶之兆,怎会是在明?

  登天祈福的子,定是太史局挑了又挑的,可是现在这凶相,明出的事绝对不会小。

  夏昭衣不喜宣延帝,可是明他登重天台是为北行军祈福的,如若明出事,那军心如何能定?

  出师未捷,自乱其脚,这是大忌。

  夏昭衣重新抬头,却又停顿。

  她愣了愣,看向远处的湖光。

  风依然还是很大,似乎能将她吹得清醒。

  天地余风声,她为天地客。

  而于这人间,她的确已经为一个“客”字了。

  所以,宣延帝的事,她去管吗?管的上吗?

  为一个客人,她为什么要管?

  管这一个下令令她家破人亡的罪魁……

  夏昭衣从未这么清晰的感受过恨意在自己心中滋长,很缓很慢,但也很痛。

  骤痛似要从体里面将她撕裂,碎掉骨头,裂开血,痛不生。

  她tiǎn)了下干燥的唇瓣,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而且,她现在该做的应是去好好休息,一来回,徒步走了那么多路,她体耗到了极致,困乏难当。

  “走吧。”她很轻的对自己说道,终于转离开。

  离开的路依然僻静,避开那些主道和人群。

  一队人马隔着三条长街同她“擦而过”,马蹄声踩在空dàng)dàng)的长街上,清脆幽静。

  宋倾堂忽的一勒马,跟在他后边的手下们忙也停住,许多马儿人立而起。

  宋倾堂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前边紧闭着的惠平当铺。

  昨夜那人扔了块石头给他后就没有后续了,而当时他也实在不方便露脸,所以没敢继续去找。

  可问题是,对方知道是他了吗?

  这个感觉,让宋倾堂心里一阵不爽。

  这时,前边传来马蹄声,一个士兵骑着马奔到他跟前:“宋郎将!曾将军召您有急事。”

  宋倾堂不耐烦的看过去,扯了下马缰,说道:“知道了。”

  “最好快点!将军好像很急。”士兵又道。

  “哦。”宋倾堂应声,长腿一夹马腹,“驾!”

  然而,等他快马加鞭赶去知北衙门时,等到的却是一桌酒菜。

  曾棠之已脱了盔甲,一素衣坐在那边笑道:“来,陪我喝酒。”

  宋倾堂皱眉,走过去说道:“将军,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吧。”

  “巡城的活哪里用得着我们干,现在还是晚上,早着呢,来,喝了。”曾棠之说着,举起了酒碗。

  宋倾堂觉得纳罕,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让自己过来喝酒,但心里面虽嘀咕着,盘腿坐下后,还是端起了酒碗。

  喝了一口,不算辣,但是有点苦。

  “这酒……”

  “吃吃,”曾棠之又叫道,往嘴巴里面塞了一大块,边吃边道,“咱们这一别,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下一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吃了。”

  “很快的。”宋倾堂说道。

  “来,喝酒。”曾棠之又举起了碗。

  宋倾堂给自己倒了半碗,跟他虚举了一下,仰头喝下。

  这味道,还是不对。

  他晃了下脑袋,头晕感越来越重。

  抬起头看向曾棠之:“将军,这……”

  话未说完,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后边的帘布被人掀开,一个清瘦高大的人影从里边出来。

  曹幼匀看着地上的宋倾堂,冷冷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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