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飞檐走壁

    李东延额头青筋暴涨,一整日累积下的所有情绪要在他胸腔爆炸一般。

    “拿箭来!我要把她射下来!”李东延大吼。

    近卫应声跑走,同时杜一德令人速去将女童所在的屋子围住,一些身手好的人利落翻上假山与屋顶,但女童早就朝另外一边跳去了。

    “追!”李东延得力的几个校尉们大声叫着,带着自己的兵马先追了上去。

    燕云卫今日一事若不想将洋相出的那么难看,那唯有抓住这个女童了。

    “是那边的墙,她想出府!”杜一德边跑边伸手指向东院,“去那边!”

    近卫将弓箭取来,同时跟来一队弓箭手,箭上弦,齐齐朝女童身影瞄去。

    宋倾堂皱眉,还真拿来了。

    “我说李将军!”宋倾堂高声喊道,“你刚才众目睽睽下没抓到她已经够丢人了,这么多弓箭手要再射不中她,你丢的就不止你一个人的脸了!”

    李东延咬牙,瞪了他一眼,继续瞄准。

    “跟个小女娃过不去,我看这女娃可爱单纯的样子,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宋倾堂继续说道。

    “你闭嘴!”李东延叫道,手一松,弩箭疾射而去,但连屋子最外边的飞檐都没碰到,直接擦着屋顶往一旁的树上射去。

    “噗!”宋倾堂偷笑。

    李东延没理会,沉着脸又搭起一箭。

    弓箭手们也纷纷拉弓,数十支弩箭射去。

    女童伏地往另外一边的屋檐滚下,落地后又飞快上树,动作极快。

    好几列弓箭手从后方校场奔来,有人上了屋顶,有人架了木梯往高墙爬去,四面八方,天罗地网,想将女童围住。

    但是等他们这一番摆设布阵,女童已经离开前院,往人最少的一边奔去了。

    一大群追兵追在后边,速度不极她,她爬树翻墙的身手着实灵敏,等追兵绕路跑来,便听见前头追来的人喊出她的方向。

    “她在前面!”有人喊道。

    “杀了她!把她射下来!”有人大声怒道。

    “你们去那边,先在那边等着!”

    “她在这边的屋顶!”

    “下来了,往那边跑去了!”

    一个用最快速度追来的士兵,眼睁睁看着女童在自己眼前翻上两丈高的铁衣堂,怒声骂道:“妈的!又让她上去了!这邪童他妈的是不是会飞檐走壁!”

    “是啊!”刚消失的女童回返,在屋上冲他一笑,“被你说对了。”

    说完,她忽的抬手,一支细小弩箭从她手腕上的微型弩箭装置射.出。

    士兵始料未及,愣在那边,忘了要躲。

    弩箭沿着他左耳耳廓擦过,“砰”的一声钉在他后面的墙上。

    士兵睁着眼睛,面色惨白,那一阵清晰的风声,让他刹那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我可不像你们,我不乱杀人。”女童说道,声音清脆。

    随后回身又消失了。

    后边的人追上来:“在哪?她往哪儿去了?”

    士兵往上面指去,指完双腿蓦地无力,瘫软在地。

    疾跑太累了,还有这弩箭,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追!”其他人喊道。

    两个人留下来扶他。

    女童并未如他们一开始所料的那样,往东院府外跑去,而是奔向了后边的大校场。

    跟着她在校场四周的屋舍上绕了一圈,本以为她会上山,她却换了个方向,又往前边跑去,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向东。

    几百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在燕云府中绕行疾奔着,想要抓住她,可她何止是会飞檐走壁,她根本就是神出鬼没。

    大家被绕的晕头转向后,忽的发现,她好像彻底不见了。

    上头下令彻底搜索,从外边增派了更多兵力过来。

    沈冽也在其中,他套着一身盔甲,手里提着长枪,沉默走在一群士兵里,一个小院一个小院的找过去。

    其实隐约觉得她可能已经走了,毕竟她堂堂正正在上边跑着都不能被抓到,若有心藏起来,便更寻不到。

    身边的士兵们骂骂咧咧,将她从“邪童”骂到“奸童”,越多人附和起哄,粗鄙不堪的言语便也越多,尤其是关于身体上和男女间那方面的羞辱,让沈冽厌弃和恶心。

    忍无可忍,便不用再忍。

    又搜到一个小院,数人进去大屋,沈冽走在最后,将门关上。

    “欸?”前头一个兵回身,“关门干什么,要看不见了。”

    沈冽将长枪倚在门后,活动手腕,冷冷道:“揍你。”

    搜索了半个多时辰,无果,女童恍如人间蒸发,而燕云府则里里外外狼狈不堪。

    皇宫来了内侍,宣延帝召李东延进宫,在场的几个文官也一同前去,魏从事自称位卑言轻,便不去了,继续留这。

    朱岘指着那些女童,对李东延说道:“李将军,这些女童不打算放了吗?”

    “见了皇上再说。”李东延不耐说道。

    “她们无辜且无罪,你还要留着?”

    “我劝朱大人凡事点到即可,手伸得太长,把人彻底得罪了可半点好处都没有。”李东延说道。

    “陛下圣明,会放的,”魏从事拉住朱岘,低声说道,“大人还是先进宫吧。”

    朱岘鄙夷的看了李东延一眼。

    越自尊大,越见器小,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惹下这般祸事,重则民心尽失,贻殃朝政,轻则日后燕云营的巡守卫上街都要被人唾骂,届时提及燕云府,便是个臭不可闻之地,不定还将入史官的笔,遗臭万年,人所不齿。

    而现在不论轻重,就今日这事,皇上就铁定饶不了他。

    一介武夫,不知薡蕫,愚眉肉眼,躁畏沽虚。

    活该!

    朱岘一拂袖,说道:“走便走吧,这就走!”

    还未到府门,外头忽然响起震天般的锣鼓喧嚣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嘿哟嘿哟!乡亲们咧,今儿个都看过来咧!”一个男人用戏腔高声唱道,声音尤是洪亮。

    随着这一声戏腔落下,又一阵锣鼓声响起。

    紧跟着锣鼓声后边的,是忽然乍响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轰隆如雷,直接盖过了那些锣鼓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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