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祥生带着萧士及走了之后,杜先诚抱着杜恒霜,笑得十分得意,不住地拍着她的小手夸赞自己,“霜儿,看你爹我多厉害,给你找了个多会心疼人的夫君啊。来,霜儿,亲爹爹一下。哎,亲了这边,那边还要啊……”
杜恒霜拍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妩娘收拾好针线笸箩,看着这一对玩疯了的父女,笑着摇摇头,“你就知道惯着她。以后把她惯坏了,有你哭的日子在后头。”
杜先诚抱着杜恒霜直起腰来,冲着方妩娘装模作样地瞪眼,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谁敢说我们霜儿不好?——谁说打断谁的腿!”
把方妩娘也逗乐了,轻轻推了他一把,“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吃过午饭了,你还不去铺子吗?”
杜先诚依依不舍地将杜恒霜放到方妩娘怀里,“闺女,爹去给你挣嫁妆去了。你可要牢牢记住,世上只有爹爹是对你最好的,别的男人,再好也只能排在爹爹后头,记住没有?”
方妩娘连忙捂住杜恒霜的耳朵,对杜先诚嗔道:“你还有没有个正形?天天在霜儿耳边念叨来,念叨去,孩子还小,经不起你这样天天念叨。以后要是真的把你的话记住了,可让她怎么过日子?”
杜先诚嗐了一声,回身摆了摆手,“记住才好呢!就怕她记不住啊。你难道不知道‘女生外相’吗?”说完大笑着离开了家门,去西市的铺子里去了。
时光倏倏而过,转眼到了第二年五月,杜恒霜两岁生日这一天。
又是一个艳阳天,春光明媚。
屋外的阳光透过绵白的窗户纸照进来,杜恒霜的闺房里顿时亮堂起来。
杜恒霜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对着帐子外面大叫,“爹!娘!——霜儿醒来了!”
方妩娘身边的大丫鬟翠琴快步走进来,伸手将杜恒霜的帐帘拉开,笑嘻嘻地道:“大小姐醒了?快起来吧,今儿是大小姐的寿筵,萧公子早等在外头了。”
萧士及这一年来,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杜宅渡过的,跟杜恒霜熟的不能再熟,已经亲自给杜恒霜启蒙,手把手将自己刚学会的几百个字都教给了她。
杜恒霜虽然还是不大识字,但是已经蒙萧士及手传口授,可以背诵《千字》和《三字经》了。
杜恒霜一听是萧士及来了,高兴不已,连忙从床上倒转身子,就要顺着床沿往下哧溜。
翠琴忙捞起杜恒霜,抱在手上,嗔道:“大小姐怎么能现在出去呢?没有洗脸、没有梳头,这样出去,会被萧公子笑话的。”
杜恒霜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双颊上浮起两道淡淡的红晕,“翠琴姐姐给霜儿洗脸、梳头,霜儿要穿裙子。”
平时为了行动方便,方妩娘都是给杜恒霜穿着家常的小衫小裤,出去做客才给她套上小小的高腰襦裙。
翠琴笑着称好,带她去隔壁屋里洗漱。
等杜恒霜穿戴一新,拉着翠琴的手从里屋出来,萧士及已经喝完一杯茶,正铺开一张白纸写大字。
“及哥哥!”杜恒霜大叫扑过来,抱住萧士及的大腿。
萧士及今年五岁,因他爹萧祥生去年给他请了拳脚和骑射师父。他除了跟着塾师读书习字,也跟着两位拳脚和骑射师父习练兵马和骑射功夫。这一年来,个头猛窜,已经有一般人家里七八岁孩子那么高大。
两岁的杜恒霜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精致的小玩偶娃娃。
萧士及伸臂将杜恒霜抱起来,笑着问道:“小懒虫,今天又赖床了?”
杜恒霜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没有没有!今天没有!及哥哥来的时候,霜儿都没有赖过床!”说完皱着精致的小鼻子,有些心虚的笑。
萧士及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轻轻挂了她的小鼻头一下,“小东西,跟我耍心眼儿!也不想想你的心眼儿都是我教的!——还想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班门弄斧是什么意思?关公又是谁啊?为什么要在他门前耍大刀啊?是跟我们家的钱伯一样吗?他也会耍刀的……”杜恒霜完全不懂萧士及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有求知欲的不耻下问。
萧士及最爱给杜恒霜上课,就抱着她坐下,跟她细细解释,一边说,还一边提笔在桌上给她画关公和关公的青龙偃月刀。
萧祥生和杜先诚走进来,看着这两个小孩两小无猜的融洽样儿,越发欢喜。
“萧大哥,这边请。今儿是霜儿生辰,我们没有请别人,就单请了萧大哥一家人过来吃饭。”杜先诚领着萧祥生来到中堂坐下。
中堂正中,摆了一张圆圆的红木大餐桌。
萧家的老夫人古氏身体不适,没有过来,萧祥生的弟弟萧瑞生说是要出去以会友,也没有过来。
就只有萧祥生带着妻子龙香叶和大儿子萧士及早早地过来了。
龙香叶肚腹高高隆起,手里拿着一柄团扇轻摇,在中堂一侧的坐床之上,同方妩娘相对而坐。
方妩娘羡慕地看着龙香叶道:“萧大嫂真是有福气,居然又有身孕了。其实萧大嫂今日不必过来的,看这样子,随时都会生了。”
龙香叶抚着肚子笑了笑,“没关系。孕妇需要多走动走动,方好生产。”
方妩娘想起自己怀杜恒霜的时候,成天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还是龙香叶劝她,有空多出去走走,不要天天躺在床上,不然胎儿太大,她可是要难产了。
“萧大嫂,上一次多亏了你。”方妩娘诚心诚意地谢过龙香叶。
龙香叶掩袖轻笑,朝方妩娘的肚子努了努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你不用急。你的霜儿才两岁,你着什么急啊?——我的及儿四岁多的时候,我才坐了第二胎。”
方妩娘发愁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像大嫂你第一胎就生了儿子。我一直说要去寻个好点的大夫瞧一瞧,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龙香叶想了想,悄悄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行房的?”
方妩娘也压低声音,“……就是我的月事来之前和之后三天……”
龙香叶心里咯噔一声。——这些古人,在孕产方面的知识如此落后,难怪一直怀不上……
不过那杜恒霜又是如何怀上的?
方妩娘羞红了脸,“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刚成亲,先诚……先诚……”不管是不是月事前后的日子,都不放过她。
龙香叶笑得前仰后合,末了轻声道:“我教你个巧法子。以后啊,在你两次月事中间的日子,多跟你们家老爷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