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南,泰顺。
从福建北上温州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文成过到青田再向东至温州,而另一条就是走泰顺直抵温州。
从文成过到青田,这一路山路崎岖,大军很不好走,而且许多地方都是谷地,一旦被埋伏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而走泰顺,不仅距离近许多,而且一旦拿下泰顺前面就是一片坦途,大军只需一日就能攻到温州城下。
“蓝帅,伪明反贼可不好对付,前面不远就是泰顺了,还请蓝军门小心在意才是。”
离泰顺大约五十里左右,年羹尧和蓝理的大军已合兵一处,正浩浩荡荡向泰顺进发。坐在马上,挥鞭指着前方,年羹尧对蓝理说道。
“区区反贼有什么不好对付的,想当年老子连刘国轩都不怕,还会怕这姓朱的毛头小子?”蓝理毫不在意地说道,对于年羹尧他更是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年羹尧如果不是康熙护着,又身为满人,别说闽浙总督了,就连区区一个巡抚都没资格做。
虽说蓝理才刚起复不久,可对于浙江的战事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在他来看,年羹尧当初既然已经拿下奉化,只需在奉化坚守即可,耐心等待殷化行的大军击破台州,两军合兵后宁波就再也无法抵挡,何必搞那么多花样导致功亏一篑。
此外,奉化之战未动用南澳的水师更是败笔之中的败笔,虽说宁波水师强大,可当时宁波正在攻击苏松,其水师主力都在北边,如果能把南澳水师再加上厦门仅存的福建水师全拉出来,趁宁波反贼猛攻奉化的时候偷袭宁波,那么这仗就更容易打了。
一个大好场面被年羹尧居然如此白白葬送,这对蓝理来讲是简直不敢想象的愚蠢。而且奉化之战后,年羹尧为了保全自己居然推卸责任,生生把殷化行给气死,再加上受到牵连,战死的总兵吴升等家人的凄凉下场,这使得蓝理更瞧不起这位闽浙总督。
对于蓝理一副横挑眼竖挑鼻子的样,年羹尧也是无奈,虽说他是闽浙总督,可蓝理复出后领提督衔,挂镇朔将军印,再加上他的资格老,战功高,就算殷化行活着站在这里,蓝理也一样能够摆谱,何况他区区年羹尧?
剿灭陈五显后,蓝理和年羹尧合兵后总兵力高达二万六千人,如再加上已经北上的南澳水师和福建水师残部,全部兵力已经超过三万人。而现在温州的守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台湾那边水陆两军合计一万多人,双方实力相比清军占优,再加上蓝理此次出兵又挟灭陈五显部兵锋正盛,士气高昂。
蓝理虽然打仗凶猛,冲锋在前,甚至破肚也不顾依旧奋力厮杀,嘴上对明军表现不屑一顾,其实却不是没脑子的莽夫,当大军接近泰顺他早就派出了手下斥侯,而此时杨勖已在泰顺等着了,至于马功成作为主将带兵驻防温州,以随时接应。
泰顺城不大,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站在城头远远眺望,当看见远处的清军终于出现在地平线时,杨勖并没有紧张,相反还有几分期待。
尤其是看见年羹尧的大旗在中军出现时,杨勖不由自主地紧握着拳头,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报!”
蓝理和年羹尧大军刚抵达泰顺城外,就有斥侯来报。
“何事!”
“禀蓝帅、年大帅,城中刚刚送出一封书信。”斥侯回道。
“书信?”蓝理有些诧异,接着顿时大笑道:“这城中反贼不会是见了我大军至吓得要开城投降吧?信在哪里,拿来给老夫瞧瞧。”
“这个……对方说这信是给年大帅的。”斥侯迟疑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年羹尧。
年羹尧一听顿时摸不着头脑,泰顺送了份信过来还指名道姓说是给他的,这是什么情况?见蓝理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年羹尧心头一个机灵,顿时就扳起面孔训斥:“混帐!本帅和反贼从毫无瓜葛,什么信直接给蓝帅看即可。”
斥侯被骂了一句也不敢还嘴,连忙把信取了出来递给了蓝理。
蓝理接过信,从信封内把信取出,然后直接看了起来,当他刚看了两行顿时一愣,紧接着眉头紧皱了起来,然后又情不自禁把目光移向了年羹尧,这目光中既有幸灾乐祸,又有深深的不屑,还有着浓浓嘲讽意味。
信其实并不长,很快就全看完了,蓝理嘴角挂着笑把信递给依旧摸不着头脑的年羹尧道:“年大帅,这可是你的老朋友给你的信,呵呵……。”
年羹尧疑惑地接过信看,这一看之下顿时把他气的不轻,脸上的表情如同变脸般一阵青一阵红的,最后更是气的发白。
“混帐!无耻!叛徒!本帅定要亲自取杨勖的脑袋不可!”年羹尧气极之下把信撕的粉碎,更不顾身份当即破口大骂。
原来此信是杨勖让人送去的,信中不仅对年羹尧当日奉化之战的一意孤行和指挥失当大为贬斥,更对年羹尧之后不顾奉化守军死活独自逃生大骂不止,而后年羹尧为保全自己推卸责任,导致殷化行、吴升等人,包括杨勖自己的家人问罪狠狠把年羹尧痛斥一顿,以无能、无谋、无德、无行、无义这五无来形容年羹尧的低劣。最后,杨勖还说道,年羹尧如今来攻泰顺就是自寻死路,他杨勖就在泰顺城内等着,到时候定要取他年羹尧首极,以慰当初战死沙场的同僚和之后受年羹尧污蔑的众将士在天之灵……。
这样一封信,年羹尧看了怎能不火冒三丈?更为可恶的是信居然还被蓝理先看了,这让年羹尧愤怒之余同时也心虚不止。感受到蓝理那向他投来的不善目光,年羹尧只能以大骂杨勖忠义全无,居然贪生怕死投靠反贼苟活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起兵!攻城!给本帅拿下泰顺!”年羹尧恼羞成怒,顿时下令马上起兵进攻泰顺,可蓝理在一旁阻止了他立即攻城的命令。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蓝理可不会打没有任何把握的仗,何况进攻泰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大军初到一切准备都没就马上攻城,这除了白白浪费军力外没有任何好处。
在蓝理看来,既然杨勖能送这么一封信出来用意就很明显了,他在泰顺肯定早就有所准备,那么这时候非但不能急燥,相反得按部就班稳扎稳打。
站在城头,当看见城外的清军并没像自己预料的展开攻城,反而开始扎营的时候,杨勖心中略有失望。本来他是打算用那封信激怒年羹尧,诱使对方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发起进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杨勖早就为年羹尧准备了一份大礼,泰顺城经十多日的加固和准备,不仅城头有多处火炮,就连城外杨勖也做了精心布置,而且还组织一支战斗力颇强的部队,只要年羹尧大怒之下一头撞过来,那么杨勖定要叫他好看。
“蓝理真不愧是名将,看来这仗不太好打……。”对于年羹尧,杨勖可是清楚的很,现在清军未有进攻而是开始驻扎,这十有八九是蓝理在指挥。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来日方长,小小的泰顺城可不是那么好拿下的,想当初杨勖带一镇人马防守奉化时,如果不是年羹尧求胜心切,自作聪明准备来个里应外合的话,估计最后的结果还是未知呢。
杨勖曾是清廷总兵,一方大员,对于清军的战斗力他是再清楚不过,而且对面前的年羹尧和蓝理也不陌生。虽说泰顺守军从兵力相比远不如来攻的清军,不过以杨勖的精心准备再加上他守城的本事,对于面前清军并无恐惧,相反他更想在泰顺找年羹尧好好报当初的仇。
第二日,清军开始试探性地攻城,果然不出蓝理所料,杨勖在泰顺的防御不简单,不仅城头有火炮驻防,城中还布有精锐的部队。而在城外不远处,杨勖也派了民夫挖了无数条沟渠,给攻城带来不少麻烦。biqubao.com
清军此来同样带了不少大炮,以炮火为前驱,和泰顺城展开对轰,随后派出步军进行强行攻城,双方大战开始,整个泰顺城两军以城墙为界展开激烈的厮杀,一个上午下来,双方各有百多人的损伤,等到当日的攻击结束后,清军伤亡已超过了千人,至于泰顺方面守军的伤亡虽然只有清军一半,可在清军的大炮之下,泰顺的城墙已多处有所损伤。
夜幕降临后,蓝理并未完全停止攻城,他依旧派出部队进行小股地骚扰交战,这样做一方面是对城中守军进行消耗以拖疲对方,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守军腾出手来进行修复和对城防完善。
除了这两点,蓝理这样做的目的还是要给予泰顺最大的压力,要知道清军的数量远比杨勖手中能动用的兵力多,再加上过不了多久南澳和福建水师就将抵达温州一带,到时候主动权就全部握在蓝理手中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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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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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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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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