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棠僵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看似淡定实则在思考。
她在想着一般的男子汉,遇到此等情形会如何处理。
双手捂胸惊叫而起那铁定是不行的,那是姑娘家才会做的事情。
当然,如果顾之瑜是个断袖,她此番做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惜顾之瑜不是个断袖。
如果坐在浴桶里的是石向荣,那他大概会站起来,向顾之瑜展现雄姿,展示他是如何如何英武伟岸并且洋洋自得。然,石向荣是个傻子,她也没有何雄姿可展露,这不可学。
是伏子昂的话……伏子昂?如上所述,他做得大概会比姑娘家还夸张。
同样不可学。
江暮云?他向来脸厚心黑,心中诧异也不会表现出来半分,又自持他那所谓君子风度。约莫是……会邀请顾之瑜一同共浴?
学不来学不来。
……至此,顾之棠绝望的发现,她身边大约真的没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顾之棠背对着顾之瑜,浴桶里氤氲而起的水气缭绕,把她的身形映衬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一只受伤的手臂挂在浴桶的边缘,伤口已经包扎好,未曾浸湿。那长年未见阳光的皮肤显得异常白皙,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得如羊脂美玉般,似有华光流转。
顾之瑜站在门口,呆了一瞬。
四郎这一身好皮肤比女子还要细腻白皙,不知摸上去会是何感觉?
脑海里的想法一闪而过,顾之瑜面色一僵,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唤了一声“四郎”。
只是,他唤得情意绵绵关切无比,却只等来一声冷冰冰的叱骂:“出去!”
目光触及她手臂上的伤口,顾之瑜眉头微皱,不为所动,依旧是继续往前。
顾之棠快坐不住了。
她只恨方才沐浴的时候,石向荣要给她撒点花瓣进来她怎么没答应!
不能让他过来!
顾之棠无法,只好大声道:“给我打出去!”
这一声自然不是对着顾之瑜说的,是对着石向荣说的。
四郎说要打着出去,那便不能拖着出去。
这打还要打得不留情面,打得切切实实!手下要是留点情面,便是他对不起四郎!
管他面前的是监丞还是祭酒!
于是,石向荣果真把顾之瑜打出去了。
“住手!”
“大胆放肆!石向荣你不要命了?”
“快住手!竖子!住手!”
……
院落外,除了顾之瑜的怒骂声,偶尔还夹杂着声声痛哼。
石向荣对揍人的眼睛情有独钟,等顾之棠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顾之瑜的两只眼睛已经青了一只。
“住手!”
顾之瑜喊了那么多声住手,不及顾之棠一声有用。听见她开口,石向荣便放开了他。
顾之瑜怒目相视,只是这怒火只对着石向荣,余光连瞟都不敢瞟顾之棠一眼。
正待怒骂,那石向荣居然规规矩矩行礼赔罪:“监丞,失礼了。”
顾之瑜气得面色更青,一声怒骂骂不出来,憋在胸口难受得不上不下。
“这岂是一句失礼能完事的?”顾之瑜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这太学里的学子,哪个见着他不是俯首作揖?也只有石向荣这厮敢打他!简直胆大包天!
石向荣一怔,随后纠正道:“确实不是失礼,是失手了!”
顾之瑜:“……”
顾之棠坐在旁边的石椅上,眉头微皱,丝毫不见愧疚,反而理直气壮道:“难不成,监丞还想打回去?”
听她说话,顾之瑜一颗心顿时被人掐住般,呼吸声都滞住了。
“监丞请打,不必客气。”石向荣则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势,哪里还能看得出方才那嚣张的模样?
顾之瑜……他真的快气死了。
见顾之瑜紧攥着手,半晌没有动作。石向荣便抬头看他,劝解道:“监丞不必客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打骂过后便不要找四郎麻烦了。我方才确实失手又失礼了,监丞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石向荣难得这般深明大义,便是顾之棠都吃了一惊。
“如今对着我也罢了,难不成今日来的是别人,你也照打吗?!”顾之瑜忧心无比。
他还以为这两人进太学这么长一阵子了,往日的浪荡不羁也该消磨掉,懂点规矩了。哪曾想,还是这般肆意妄为!迟早有一天要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来!
“打啊!”顿了顿,石向荣才道:“也不是非打不可,别人我大概会先礼后兵。”
“??”为什么要对他特别优待?
石向荣道:“四郎说了,对待斯文人,讲道理的,便要先礼后兵。对待野蛮人,便先兵后礼。把人揍老实了,才好说话。”
顾之瑜大怒:“我不是个斯文人?”
“斯文人会偷看别人洗澡吗?!你方才就是个流氓!简直有辱斯文!”
“我――”顾之瑜双目赤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之棠,瞧见她笑吟吟的,目光中的冷意令他哑然失声。
“我是关心她!又是她的兄长!怎会偷看她洗澡?”
石向荣道:“四郎洗澡连我都不可以看,你以为是她的哥哥,便可以看了?”
顾之瑜深吸一口气,决定要和他讲讲道理,“先不论亲疏远近,我与四郎同为男子,只是忧心她的伤势,进去瞧了一眼,你又怎能对我下此重手?”
此时的顾之瑜全然忘了,是顾之棠下令打的。
石向荣一脸“你是傻子”的表情看着顾之瑜,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