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高宜慌忙的扫视一圈,感觉那些学子的目光都透出一股轻视之色,仿佛都在嘲笑他,他狠狠的磨牙,挂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色,心中又愤怒又惶恐。
“博士可还要什么后话要交代?如今众学子都在此,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吧。”江暮云一本正经,居然真是要把他带走的架势。
高宜双手紧紧握拳,终于露了怯,但是说的话,却还是那么嚣张,不肯认输。
“便是你要带我走,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周成文到底犯了何事?不说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除名,难以服众!”
高宜已经不敢称周成文是他的弟子了。
怕引火烧身。
江暮云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再一次确认:“博士果真要求个明白?”
“求个明白!”
“我不说,其实是为了博士好。”
江暮云越是如此推辞,高宜心中就更加疑惑,也就更加认定,江暮云肯定是栽赃给周成文莫须有的罪名。
于是,心中的底气和怒火一时间高涨起来,冷哼:“不必你费这个心思!”
江暮云这才笑眯眯把手中早准备好的文书拿出来,“这些都是我早就查出来的罪证。周成文多年舞弊,屡教不改。他那一身才名,不过是徒有其表浪得虚名,通过买来的文章伪装罢了。不仅如此,他还明目张胆,恐吓威胁同窗。不仅窃题,还泄露题目。上头都是那些曾经向他卖过文章的士子学子的证词和画押手印。数罪并罚,没有把他打入大牢,已经算是皇上仁慈。”
高宜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本就是非常欣赏周成文的才学,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一直护着他。
明知道周成文性情不怎么好,也暗里明里帮他,也不知道替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如今告诉他,说周成文表面花团锦簇都是假的?!
这些都是买来的?!
那他这些年来的细心爱护算得了什么?他一番心血都白费了吗?
高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暮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这不可能!”高宜感觉自己的信仰轰塌了。
他就是想带出一个高徒来衬托自己而已啊!
如今就栽在周成文身上了吗?
江暮云面上的笑意不变,“博士果真是爱徒心切。那就随我走一趟,大家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有罪当罚,免得别人说我不能服众。”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把高宜那将要生出的火都给浇灭,让他整个人都冷静了几分。
可是,这水未免浇的太猛了一些。
明明此时艳阳高照,可是高宜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他不肯走。
事到如今,高宜已经不想再为周成文损耗自己的羽翼。
可是……可是……
就在高宜那已经混沌的脑子急速转动,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蒙混过关的时候,人群中的学子有人冷哼了一声,讥诮道:“江大人,这一次就请你好好查一查吧。那周成文不是个东西,高宜同样也是。周成文窃题的事情,说不定高宜暗中帮衬呢。这两人狼狈为奸,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以前大家不过是碍于高宜的淫威不敢声张,如今谁还忍这窝囊气?”
不知是谁开了头,其他被周成文欺负得只能忍气吞声的学子也站了出来,说道:“周成文经常暗地里中伤我们。只要不在背后跟着拍马屁的,都会被针对。高博士知道,但是却并不制止,反而助长他的威风,不配作为师长传道授业。”
“周成文曾经拿过我的一篇赋文,我不愿卖给他,就被他威胁。”
有人开了头之后,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声讨起来。
就算本来跟周成文没仇,跟高宜没仇的人,此时也乐得跟着落井下石。
高宜确实护短的要命。
不过他护的只有周成文一人,在其他人心中自然不讨人喜欢,是一个特别讨人厌的存在。
一开始,高宜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个授课的博士而已。
就算不被学子所不喜,也不至于到了惹众怒的地步。
可是因为一个周成文仗着他的喜爱到处狐假虎威,就惹了众怒。
这些他以为敬重自己的学子,原来都是这么看他的?而他所爱护的弟子,一直都是这样面目可憎?
高宜不可置信看着这些忙着声讨他的学子,心理最后的一道防线也跟着崩塌了。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江暮云淡淡一笑,制止了沸腾的人群,又重新把榜文张贴上去,然后把昏迷的高宜带走。
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顾之棠并没有去瞧这个热闹。
因为这些天来,她一直都是恶补。
因为江暮云大言不惭说她精通昌国风俗民情,她也只得临时来抱一抱佛脚了。
其实当日,在御书房里回答皇帝的那些话,不过是因为上辈子跟云娜闲聊时所记得的事物。
用来应付皇帝勉勉强强,可真要去接待使臣,那就不够看了。
其实这样大的事情压在她身上,顾之棠也很有压力。
顾之棠得知这件事情,还是伏子昂和石向荣跑来告诉她的。
伏子昂是个万事通,这太学不愧为他的地盘。
他非常幸灾乐祸的道:“四郎,你是没瞧见高宜那样,感觉整个人一瞬间老了十岁,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