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顾之棠异常的沉默。
虽然她脑子还清醒着,但是肢体有点不听使唤,走起路来更是同手同脚,有些艰难。
她知道,这酒还是有后劲儿,而她自己也没她所以为的那样清醒。
未免和那三个人一样,醉酒之后,做出什么丢脸到家的举动来,她只好一直克制自己想要说话的yù_wàng,一路都保持沉默。
年后,又下了一场雪。
这京都的街上覆满了积雪,一时半会融不完,走在上头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在她身边的江暮云注意到她的为难,故意放慢脚步来等她。
他倒是还想扶着她,但是因为顾之棠的拒绝,也只好作罢。
走了一路,顾之棠才惊觉到太安静了。
她迷迷糊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三人没跟上来。
顾之棠问道:“真不管他们了?他们真的喝醉了。”
“男子汉大丈夫,喝那点酒还需要人来照顾?依我看,把他们扔雪地里冻一冻,这酒也差不多该醒了。”
顾之棠不服气,瞪他一眼,“难道我就需要人照顾了?”
江暮云避而不答,只放轻了声音:“快些回家吧,不然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说着,还伸出手来,扣住她一直往回指的手。
江暮云的体温还是偏凉,特别是在这雪天中,这股凉意就尤其明显。
顾之棠打个激灵,努力想抽回手却抽不动。她一皱眉,忽然来了脾气,用力把他的手甩开,故意唱反调:“我不走了,累了。”
言罢,转身来到街边的青石台阶上,拂去上头的积雪,也不嫌冷,一屁股坐下。
江暮云眉头一皱,随后又展开。他来到她身边跟着坐下,问道:“怎么了?”
顾之棠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上头枕着下巴,她盯着远处白茫茫的积雪,喃喃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与你同行。”
江暮云一怔,又问:“为什么?”
“你的手太冷了。”
这什么理由?
江暮云哭笑不得,只当做是她发了酒疯,无奈叹了口气。
他举起双手搓了搓,好半晌后,道:“不冷了,你要试试吗?”
顾之棠摇头。
她固执的盯着远方发呆,就是不看向身旁的人。
顾之棠想,等石向荣他们追上来后,她就跟石向荣一起回家。她不想和江暮云一起回家。
希望这一次石向荣还能靠谱点,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
见她一副神色怔怔,若有所思的形容,江暮云很快收回目光。
他也盯着雪地呆了一会儿,随后蹲到雪地上,开始推起了雪人。
不过片刻,雪地里就多了一只兔子。
江暮云道:“四郎,你瞧,这只兔子像不像你?”
兔子的前肢也是交叠着放在一起,然后趴到地上,一如顾之棠此时的动作。
顾之棠面上血色尽失,瞬间变得煞白。她只看了一眼,就几乎要哭出来,一双眼全红了。
顾之棠略带着哭腔,狠狠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兔子!”
太像了。
她想起前世的那只兔子。
怎么还这样呢?事情明明已经不一样了,可是此时,她心中却分明有些哀恸。
顾之棠赌气的别开眼,又重复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兔子!”
“行行,不喜欢就不喜欢。”江暮云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也慌了,忙把兔子给推倒,道:“你看,没了。”
本来只是随手一堆,哪想顾之棠居然这大的反应。
他发现,不止是清醒着的顾之棠难相处,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便是她微微醉酒后,心思同样也很难捉摸。
只不过,她这模样还是很好看的。
一双通红的眼睛,还真有几分像兔子。里面泛着水光,比澄明的湖面还要干净,江暮云几乎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他轻轻的蹭过去,道:“四郎,我会考个状元回来的。”
顾之棠冷淡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与我细说。”
“我想让你开心开心。”
顾之棠把脸埋到膝盖上,声音闷闷传来:“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一直很开心。”
江暮云面上的笑意终于尽数散去,变得严肃起来。
他动了动唇,一直看着顾之棠的脑袋,目光沉沉,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蹲在雪地上,捏了一个袖珍型的兔子,依旧活灵活现,小巧可爱。
捏完以后,他把兔子强行塞到顾之棠的手上。
顾之棠不得不抬起头来了。
她惊诧的看了江暮云一眼,又觉得手心一凉,垂眼看去,发现手掌心里躺着一只雪捏的兔子时,愣住。
雪凉得要命,不管是兔子还是雪,光是一样,都能让她发抖的东西。
顾之棠想把雪兔子抖开,却被江暮云强行按住,不许扔。
她莫名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江暮云勾唇一笑,笑意却没抵达眼底,他淡淡道:“你让我不开心,那我也要让你不开心。”
“……??”
“不是不喜欢吗?给我拿着!不融完不许放开!”
“……”
顾之棠很生气。
她站起来,怒道:“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江暮云还是按着兔子,两人手心的体温,已经把积雪微微融化,流淌下一缕冰凉的水来。
不过片刻,手掌心都僵硬了。
“四郎四郎,你别生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