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官司的热闹可不好瞧。这都殉情了,为什么石向荣的声音听着这么兴奋?
顾之棠头昏脑涨,半掀开眼皮,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就被石向荣火急火燎的拉走了。
石向荣拉着顾之棠来到一处檐下,在那里,伏子昂早躲在墙壁后边偷偷摸摸的窥伺着。
不远处有一处水池。
那里养的是观中的锦鲤和睡莲,也是南山道观的一大好景。此时太阳正毒辣着,想来香客也没有那等闲情逸致来观赏,是以此时倒是僻静无人,成为幽会的好地方。
此时,就有一男一女站在池塘边,正交谈着,离得有点远,听不清楚。
顾之棠眯着眼睛看过去,被水面那粼粼波光弄得眼前一片闪,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那一男一女的身形,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怎么回事?不是说殉情?”顾之棠问道。
伏子昂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见他们争吵得很激烈,那小娘子还说什么只要是她家主人看上的人,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让那小郎君乖乖就擒,否则就鱼死网破。”
顾之棠听了一愣,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大胆的小娘子。这哪里是殉情?这分明是抢人啊。
他们三人在这儿看戏,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热得不行。
这燥热的天气使得顾之棠心头烦躁,她问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等他们鱼死网破的时候,拉一把啊。四郎,你不觉得,那小娘子和那小郎君都挺眼熟的吗?”
是挺眼熟的,一开始顾之棠就觉得眼熟了。只不过这太阳太大,晃花眼,她都不太确定是不是认识的人。
听见石向荣这一提示,顾之棠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大惊,一拍手,叫道:“你们两个憨憨!江暮云都认不出来吗?!”
那两个在池边拉扯的人,分明就是江暮云和绿翘啊!
那个说要抢人的是公主啊!
顾之棠纠结了,不知道是继续留在此地看戏好,还是冲出去打断他们好。
就在此时,只听“扑通”一声,就见那两人在推搡间,绿翘落水了!
三人齐齐一愣,随后都冲了上去。
不过站在池边的江暮云离得最近,很快也跟着跳下去,把绿翘给捞了上来。
两人都湿成落汤鸡。
刚一走近,便听见江暮云咬牙怒道:“别胡搅蛮缠!我不会娶公主的!四郎也不会娶公主的!”
顾之棠瞬间悚然,明明是艳阳天,却感觉从脚底冒出一股蚀骨的冷意。
公主不是不喜欢江暮云了吗?怎么还要逼江暮云娶她?这短短一个月里又发生了什么?
顾之棠轻咳一声,插话:“是极,江暮云不会娶公主的。”
绿翘一张小脸惨白,看见顾之棠,就变成了哑巴。
她哆哆嗦嗦的呆怔半晌,随后一咬牙,跑了。
四人面面相觑。
顾之棠有些尴尬,她看向江暮云,问道:“暮云兄你可还好?”
江暮云把衣摆的水都拧干,“我不会让公主得逞的。”
顾之棠问道:“公主想要干什么?”
“她把我约到此处,说要我娶她。”
这事情太复杂了,顾之棠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的曲折缘由,只道:“既然绿翘在此,那么公主多半也是在此,不如我们去找她当面说清楚?”
江暮云略微不耐的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正想点头答应下来,可下一刻,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阵发凉。只听见疾风声响起,接着后颈一痛,江暮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那个下狠手的凶徒,闷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
其他三人俱是呆住。
打人的人是绿翘。
原来她刚才并没有真的跑开,而是跑到厨房里去抢了厨子的擀面杖,回来把江暮云给敲晕了。
他们几人围在一处,见绿翘出现在江暮云身后,也没个防备,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敲了江暮云闷棍。
这一定是江暮云栽的最为憋屈的一次。
绿翘手中拿着擀面杖,害怕得要哭出来,她略带哭腔:“别阻止我办事,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顾之棠看她手抖得筛糠似的,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问石向荣和伏子昂:“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以为她只是路过。”
顾之棠叹气,随后一扬眉,对绿翘道:“带我们去找公主。”
绿翘没得办法,在他们的威胁恐吓之下,只好带着他们去了公主所在的厢房。
曦月正忐忑不安的喝着茶水压压惊,不知道绿翘把事情办得如何。正神思恍惚着,门就被人推开了。
“绿――”叫声戛然而止,曦月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一行人,呆愣愣的看了绿翘一眼。
绿翘见到曦月,终于忍不住哭了。
“公主!婢子有负公主所托!那江暮云不为所动,怎么说都不听。不过婢子已经把他打晕了,我们把他带回宫去,等生米煮成熟饭,这婚事由不得他不认!”
伏子昂和石向荣本来扶着昏迷过去的江暮云,听了这话,顿时大惊:“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曦月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目光又落在顾之棠身上,急切解释道:“四郎,你信我,我没有要这么做。我还想把他送给你,怎么会独占他呢?”
顾之棠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信谁才好了。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问道:“公主,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忽然看上江暮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