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宛徳巷,柳府
柳张氏死亡半个时辰之后,才被赶过来的大夫确诊死亡,消息传到柳云湖他们耳中的时候,柳云湖和他媳妇,乃至于他们家的孩子都只是愤怒和悲伤,而大夫人和大夫人家的孩子,此时却是担忧害怕。
因为先前丫鬟说的很清楚。
是柳大老爷把老太太气昏过去的,现在老太太不是被气昏过去。
而是被气死了。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老太太是被大老爷气死的,这在这个时代是何等不孝的一件事,这不仅会让柳云溪的名声彻底臭大街,就连他们那一脉,从他媳妇到他儿孙数代。
恐怕都会受人不待见。
甚至于婚姻嫁娶都会很难。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能不害怕。
“大哥他可真是好样的啊!
来人,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找柳云溪那个家伙,谁找到我赏他一百两银子,快去,所有人都给我去。”
柳云湖在将他母亲死亡的消息消化后,立刻就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欲绝,开始吩咐人先去找他大哥。
不管怎么说,人肯定是要先找回来的,就算他此时此刻愤怒的想杀人,那也得先把人找到了再说。
而且此时让所有下人都出去找人,除了能够尽快把人找到之外。
还能顺带着让那些下人传递一下他们柳家老太太已经死亡,并且是被大老爷给气死了的消息,为接下来他争夺家产占据一定的优势。
特别是争夺老太太私财。
其他钱可以按规定平均分,可是老太太的私房钱,总不能分给把她气死的人吧,这让老太太情以何堪,所以这方面,柳云湖绝对是能靠舆论,想办法多争取一点的,甚至于就是全部夺过来,都有希望。
此时此刻,大夫人那边就算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的确是他们理亏。
有活活气死母亲这个罪名在。
她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
于是,柳家老太太被自己大儿子气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宁城,偷偷躲在外面,等着他娘用私房钱帮忙还钱的柳云溪,也很快就收到消息,并且整个人都懵了。
他虽然又贪又蠢又坏。
但是再怎么蠢也不至于蠢到连社会基础准则都不知道,更不至于蠢到不清楚气死母亲这件事的影响有多大,可也正因如此,这才使得他精神恍惚下走到街道,并且被柳家下人发现,把他抓住带了回去。
而在此之前。
赌坊的朱管事在收到柳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后,就立刻暂且从柳家退了出去,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柳家必然会有一场大乱,他实在是没有必要掺和进去,反正他有欠条在手,早几天晚几天收债无所谓。
之后很多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比如说柳家两兄弟在灵堂上打了一架,再比如说柳家族老参与进来,想要争夺家产以及分家之争。
如果柳老太太是正常死亡。
那他们两个人只能平分柳家的一切东西,包括老太太私产,当然了,这是指老太太没有留遗嘱的情况,如果留遗嘱的话,那老太太表示把资产留给谁就是谁的,就算留给一个外人,他们俩也没资格争。
但是现在,柳云溪占据舆论的绝对劣势,如果不是没有人告官。
以柳云溪气死他母亲的行为。
绝对够他流放三千里的了。
只是目前他们家并不是很想把事情闹到官府,所以并没有人去报官,柳云湖也只是借着这个舆论优势,想要稍微多占一点,甚至于直接夺取柳老太太的全部私房资产。
并没有把他哥弄死的想法。
但是,柳云溪也不是吃素的。
他不要脸起来可没几人能比。
那撒泼和不要脸的态度。
差点没当场气死几位族老。
但是,最后的最后。
还是柳云湖占了优势。
顺利得到了她娘的所有私房。
因为本地教谕正好过来主持乡试,并且听到了这件事,特地点名批评了一下,然后本地的官员自然得惩罚一下这个有碍他们这名声的家伙,于是原本就没啥优势的柳云溪在被本地知府打了五十大板后。
自然就更没有任何优势了。
得到官面和舆论双重支持的柳云湖,很顺利的得到了他母亲的所有私房,就连柳家大宅都被他给拿到了手,而柳云溪只能带着他们家自己的私房以及少许分得的家产。
狼狈离开柳府。
然后又被朱管事追住,硬抢了他价值一万多两的东西,再一次损失惨重,而这些,都还不是结束。
柳云溪作为一个名声已经彻底臭大街的存在,他家人出去买东西都没人愿意卖,是个人都能唾骂他们两句,这日子显然是没法过的。
不论是柳云溪,还是他媳妇。
乃至于他子女都不愿意过。
迫于无奈,他们只能搬家,只能从宁城这边往外搬,搬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搬到周围人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这才能安静的生活。
不过就柳云溪那性子。
就算是搬家了也改不了。
没几年的时间,他就把家产给霍霍的差不多了,霍霍的他那两个儿子迫不得已,只能去自谋生路。
可是有这么一个拖累在,他那两个儿子赚的点钱又够干什么的。
还不够被柳云溪想方设法。
或骗或偷或抢的弄走呢。
这种日子,柳钧楷和柳钧辉他们两人忍受了十几年,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才半夜掐死了柳云溪。
可是他们两个杀了人。
自己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再加上杀的还是亲生父亲,最后直接动手的那个被判了斩立决。
没动手,只是旁观没阻止的。
则被判了流放。
大夫人收到这个消息后,当即便悲痛欲绝的大呼了一声,说恨不得自己亲自弑夫之后,自刎而死。
至此,柳云溪那一脉扑街。
是被他自己毁了的。
而留在宁城的柳云湖一脉,虽然没能获得什么成就,也没有子孙后代有出息当官,可生意的确是磕磕绊绊的做了下去,即便远远比不上祖上那般阔绰豪富,但是好歹也不像先前那样入不敷出的艰难了。
几十年后依旧以商户立足。
百年后也没能出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