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文人士子不信鬼神,但是,绝大多数的百姓还是信鬼神的,闻人皇后的父亲本身就手握大军,两个哥哥也分别是大将军和禁军首领,因此如果她登基,在兵权上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文官也硬杠不过她家。
唯一欠缺的就是民心。
目前来讲,唯一一个既迅速又有效的获得民心的方法,就是人为的制造些天地承认她地位的祥瑞。
这一点如果造假。
弄点民间骗子的小把戏。
很容易被文人拆穿。
到时候可能得不偿失。
甚至能不能垂帘都是个问题。
但如果真的有能呼风唤雨的人帮她制造异象,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不需要制造太多异象,只要一次,她就有的是理由去发挥。
事实上,如果不是巍帝突然被人砍死,同时闻人皇后又猜测太皇太后有操纵风雨的能力,她还不一定会生出取而代之,称帝的念头。
她大概只会得过且过的过着。
尽量维护她娘家父兄。
此时闻人莲听到乔木问她是不是想称帝,顿时瞳孔一缩,脸部肌肉略微抽动了一下,随后便笑道:
“怎么可能,太皇太后您真是说笑了,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称帝。
哪里有女人称帝的先例?
我只是想更加名正言顺些。
您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原本,闻人莲还觉得太后做事不太谨慎,竟让她查出了些异样。
可现在看来。
孰是孰非,谁是故意的,谁又是刻意的,还真有些说不清楚了。
她请她父亲,乃至于两个哥哥帮忙做些事情的时候,她父亲和哥哥都没察觉出不对的地方,可是这太皇太后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点出了她的想法,并且还十分准确。
这份心思,着实骇人。
“怎么会没有,昔年女娲氏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人皇,若是排个人皇顺序,女娲氏还在伏羲氏前头呢。
你说呢?”
乔木既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说话自然就不用太客气了,有些不该说的话,现在也可以说了。
原本她还没太多其他想法。
可如今看这皇后有志向。
乔木不免就想推动一番。
女皇她自己当多了,早就不想再费这事,担这责任了,可如果能扶植出一个女皇,想来也很有趣。
“太皇太后是何意思?”
闻人莲眉头紧皱,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怎么。
所以也不敢多说多问。
只死死盯着乔木,等待回应。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懂。
罢了,我再问你两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如果哪天你真的坐上了皇位,但你哥哥,或者你父亲想跟你抢皇位,你愿不愿意妥协?
还有就是,你有没有做好与天下多数文武百官,乃至数千年树立起来的礼教相对抗的决心和毅力?”
乔木笑了笑,没有直接回应。
而是先问了两个问题。
这也的确是核心问题。
闻人莲第一瞬间是想反驳,想反驳她父亲,她哥哥不是会跟她抢皇位的人,但是,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自己就觉得不太可靠。
有些话光说是没用的。
光说我相信有用吗?没用的。
得确实不会才有用。
因此,她很快就陷入沉思。
开始想如果。
想如果她的父亲和她哥哥跟她争夺皇位,她会怎么办,想如果文武百官都反对,甚至文武百官,乃至于整个大殷国家中的大部分男人都反对的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
想着想着,她就颤抖了起来。
有些不敢再想。
“你没有做好准备吗?
你就没有做过任何心理预防?”
这下子乔木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种心性让她有点失望,原本以为会是个则天女皇,可是如今看来,反倒失败的可能性更高,一个人如果连面对困难的信心都没有的话,又何谈对付困难,解决困难。
“我有想过,可是和千年礼教相对抗,我不知道,我感觉不行吧……”
闻人莲说话都有些迟疑了。
她饱读诗书,也饱读史记,可也正因如此,使得她对文人势力和历史常识了解的很清楚,正是因为了解的很清楚,她才会有些退缩。
因为她太清楚礼教的可怕了。
国家每年被了拐那么多人,难道就真的几乎一个都找不回来吗?
不是的,实际是能够找回一些的,可是即使找回来,那些女孩的家人们也不愿意相认,宁愿她们死在外面,免得玷污他们家的名声。
长此以往,就是些普通官吏都不愿意出力了,因为吃力不讨好。
把人救下来后,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得不到一些人家的感谢。
甚至会得到些埋怨。
最后,还得想办法安排救下来的那些女孩和女人们的最终归宿。
可不是吃力不讨好。
一次两次还能靠热血。
次数多了,就懒得费这事了。
这就是礼教的可怕。
名节远胜于性命。
连女性作为受害者都这样了。
那她如果离经叛道,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的话,恐怕更惨。
甚至会连累家族。
“你让哀家有些失望啊!
他们有那么可怕吗,如果我能给你营造凤鸣后宫的天象,在你登基的时候给你营造七彩祥云,五色瑞光天象,给一些本身有罪,同时又反对你的官员施以雷霆天谴。
你还没有信心吗?”
乔木还打算再挽救一下,难得碰到个本土有这么点心思的,她一时间实在不愿意放弃,好歹也试试嘛,实在不行,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到时候再说,再放弃也行。
反正她也不费事。
无非就是多营造点天象祥瑞。
简单的很。
“您能够做这么多?
竟然还能够施以雷霆天谴,这已经不仅仅是呼风唤雨了吧,您这与神仙手段也没多大区别了,要是您真能做到的话,我倒也能试试。
不过,您为什么不自己来?”
闻人莲现在大体也有点明白乔木的意思了,再思及乔木的特殊能力竟然如此厉害,不免更为心动。
但同时也有点奇怪。
有点奇怪太皇太后这么强,同时好像也蛮希望有个女人登基的。
那为什么不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