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袁媛接到通知,第一批预订的红酒已经到货了,让她带人去机场海关等着,如果酒的品质抽查检验合格后再拉回公司酒窖。
毕竟是第一次与对方公司打交道,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而且单看这一瓶酒的价格,袁媛怎么敢不小心,如果第一次接货就拿回来残次品,她相信这将成为她从事时间最短的一份工作。
袁媛如临大敌,带着秘书刘东跃和分配给她的三名小职员阿娇、小王和以前曾有过两面之缘的阿飞所有直属于她的手下就想赶往机场。却被听到消息忙不迭过来帮她压阵的秦鹏修缠上,一个不想让人跟着,另一个怎么也放心不下偏要去,最后妥协的结果就是袁媛和秦鹏修一辆车,剩下四人由阿飞开车,乘坐一辆公司配发的大众向机场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他们等待的航班就顺利落地了,通过检查后,一名金发碧眼个的男人径直冲着他们手中的接机牌走来。这名身高一米八多的外国人一脸倨傲,无视袁媛伸过来表示友好的手,用着生硬的中文说道:“你们动作快点,我还赶着下一班飞机回家。”
袁媛心中对这老外以及他代表的公司好感度降至最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默默地跟在老外后面跟着他去了存酒的地方。这间小小的仓储间是从机场临时租来的,但是内里的温度实在让袁媛不敢恭维,现在l市虽然正值冬季,但因其纬度偏南。现在白天温度仍能达到20多度,这个仓储间又没有窗户。室内很是闷热,洪通购买的二十箱红酒就紧密地罗列在一起。
在场所有洪通的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既然做红酒进口生意,又提前租好了酒窖,在场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红酒的最佳保存温度是在12到18度内的一个定值呢?这间仓储室内温度至少也有25度了。红酒都是娇嫩而敏感的,尤其是这批购买进价在1000元一瓶。算得上中高档的红酒,比大街上卖的几十元一瓶的要注重口感的多,毕竟他们已经将酒的客户定位在富裕人群了,这些人什么样的酒没喝过?一旦稍有些差池被客户发现退货,洪通刚刚起步的高档红酒代理恐怕没可能走得长远。
站在一旁的外国人等了半天也不见这群中国人有想验酒的动作,终于沉不住气催促起来:“拜托你们快一点,你们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我的飞机都要来了。跟你们做生意真是麻烦。”
阿飞听了这外国佬的话脸一沉捏着手指咯咯响,刚想上前一步教教他怎么尊敬人就被眼尖的袁媛拦住了。储藏环境不理想只是影响酒品质的一个方面。这批酒到底有没有变质还是检验一下再说吧。
吩咐阿飞从中间随意搬出一箱,箱子包装完整,开封,取酒,开瓶,醒酒,过了一个小时后,袁媛倒了些酒出来。到酒杯三分之一满时停止,微微倾斜酒杯,看到杯底没有沉淀,公司这次购买的全都是新酒。而新酒本身不应该有沉淀。轻轻逆时针兜转酒杯,让红酒的香气自然发散出来,袁媛低下头凑到杯口出轻吸一口酒香,之后又抿了一小口进嘴里。嗯,青涩难入口,带着些微微的黑加仑味,这一瓶是正品的拉图尔新酒。这次公司订购的拉图尔新酒品尝价值远远不及它的收藏价值,最近几年来,国内有钱人越来越多,收藏爱好者更是不知凡几,收藏红酒更是成为近几年的新兴爱好,公司正是抓住这一契机,拿下了红酒代理权,这批酒,便是他们打响国内市场的先锋军。谨慎起见,袁媛示意阿飞再从底下取一箱酒,毕竟上千元一瓶,又是头一次打交道,袁媛不希望自己第一炮就放哑弹,还是再看看才能放心。
旁边半天没出声的外国人吉姆一看对方检验完一瓶还不算,还想从底下拿出一箱,不由地着急了,出发前吉姆的哥哥乔治已经跟他透过底了,箱子上有x记号的,里面装的酒是被乔治偷偷换过的。乔治前段时间赌博输得很惨,欠了地下钱庄好大一笔钱,这次接到送货的任务便想了个主意,偷用些劣质酒换掉了原来的两箱酒,卖掉换钱还帐。本来乔治想着凭他多年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蒙混过关应该没问题,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临出发前一天,乔治外出跑步时不小心扭伤了脚,短时间内想走路是不可能了。又怕跟酒庄说明后酒庄会派其他人送货,那他精心掩饰的真相很可能会曝光,所以吉姆就被临时抓了壮丁了。但吉姆是什么角色?要论吃喝玩乐他在行,与人打交道玩心眼,拜托,开什么玩笑?所以他才装得跟二五八万似地鼻孔冲天,试图唬住对方。所以看到阿飞已经搬开了上面压着的其他箱子,吉姆着急了,证据不善地喝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那瓶酒有问题吗?现在还要再检验,我的飞机可是不等人的!”袁媛尽力扯出个友好的微笑:“刚才那瓶酒没有问题,我们只是想再确认下别的也都没问题。”“既然刚才那瓶没问题,剩下的你们回去慢慢验,我还赶时间,先走了,这批货就算是交到你们手里了,请你在单子上签个字,我好拿回去交差,你们中国人可真是多事!”吉姆气呼呼地把单子往离他最近的小王一塞。
袁媛觉得她脸上最后一丝敷衍的笑也要挂不住了,这家酒庄怎么回事?生产顶级红酒的地方居然手下的雇员如此不讲理,毕竟接货时检验是红酒市场惯例,检验几瓶也是买家说了算。这个外国人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袁媛冷笑一声:“呵呵,既然你着急,那么请你带着这批酒回去吧,都说酒如其人,你们酒庄有你这样的员工,想必酒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这箱开封的我们留下,其余的请你带回,我们回去后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转告我们洪总,也请你回去转告贵酒庄,再见。”
说完袁媛示意阿飞搬起开封的酒,一行人就准备要走。吉姆这下可是真着急了,忙上来阻拦他们,一边向他们道歉,一边还是要求他们带走所有的酒。话不投机半句多,最终袁媛一行人没有理会吉姆,开车离去。吉姆怎么哭丧着脸打电话给哥哥,而乔治又是怎么去酒庄呈清事实,最终被开除,就与袁媛等人没有关系了。
第一次接货就出了这样的问题,袁媛自觉不好意思面对洪小菲,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今天发生的事都给合作双方下次再打交道带来了不少的困难。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袁媛直接去了经理办公室打洪小菲,说明情况,虽然估计洪小菲有更灵通的消息来源,但自己还是应该当做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毕竟没有哪个领导愿意看出来手下人知道自己身边被埋了钉子。
刚到经理办公室门口,袁媛便被小玲拦住了:“对不起,袁主管,洪经理正在会客,不见任何人,袁主管还是过会再来吧。”会客?会的是谁?生意伙伴还是毒贩?
袁媛点头表示明白,转身离开。抬腕看表,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了,袁媛下楼买了些吃的,趁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溜进了对面写字楼。上到十楼找了间装饰公司,装作客户四处看看,袁媛找到了最合适看清对面洪小菲办公室的角度,办公室内连洪小菲在内共有三人,两男一女,分坐在办公桌两旁,因为距离不算近,袁媛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其中一个人头发是黄色的,另一人秃顶,穿的也都是短袖t裇,跟公司人的正式套装西服很不一样。这两人一定不是公司的。袁媛看到两人将一个手提箱递给洪小菲后便起身离开,她赶紧下楼,刚回到街到没五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后便听到洪小菲在电话那头问:“袁主管,你找我有事?今天那批货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办公室里为什么没有人?”袁媛将早想好的答案说出来:“那家酒庄派来送货的人态度很有问题,看他的样子,那批货很可能有问题,我没收货就回来了。想向您说明情况,但当时小玲告诉我您有客人,我想过会再去,就溜下来买点吃的,早餐没来得及吃,实在是饿得难受。”后,袁媛有些不好意思。洪小菲在电话那头轻笑:“呵呵,你为公司努力挣钱没吃上早饭,我做为领导得感谢你啊,这样吧,你在楼下等我,我下去请你一道吃个饭,你来公司我还没有什么表示呢。”说完不容袁媛拒绝就挂断了电话。不一会,洪小菲的身影出现在楼门口处,她四处张望,袁媛忙伸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对面西式牛排店,袁媛有些局促地拿着刀叉,眼睛偷偷地看洪小菲,学着她的姿式笨拙地切着牛排,显然,她的笨拙取悦了洪小菲,她放下刀叉,拿起酒杯,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秦鹏修去哪了吗?我今天好像一直都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