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性子,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肃方帝听了,心中不免生出两分担忧,急忙转身离去,连句话也忘了给皇后留下。
外头夜雨霏霏,他脚步匆匆的,很快便出了宁泰门,直奔皇贵妃的景泰宫去。
而皇后,却以为他来了。
守在门外的宫人,各个脸色惨白。
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屋檐上,雷击一样得骇人。
怎么办?
谁来办?
你来,还是他来?
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之谁也不敢出声,不敢动作。
先前他们看那人一身内官服饰,又说是皇后娘娘命他来的,谁也没有多想。
虽说本着小心为上,他们到底还是违背了皇后的命令,未得传唤便入内请示了皇后,但皇后过了半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她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不过……既然皇后应了声,便够了吧?
宫人们听着雨声,互相别开了白惨惨的脸,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背看。
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
天边打了个大雷。
雨势更可怕了。
世间万物都被大雨淹没。
雨水汇聚起来,沿着宫墙一直蜿蜒,蜿蜒到了皇贵妃的宫门外。
睡在偏殿里的谢姝宁夜半醒来,只觉口渴,摸着黑,也没有点灯,沏了一盏冷茶,“咕嘟咕嘟”两口便喝尽了。
等放下杯子,她才从舌根觉出了两分苦涩。
该喝水的。
大半夜的,喝什么茶呀。
她轻轻呼口气,又想睡回去,不想图兰眠浅,已是被吵醒了。
放轻了脚步,原本粗枝大叶的异族少女像小猫儿似地踮着脚,一步一步挪进来,将灯给点上了。
“小姐?”
她压着嗓子,唤了一声。
谢姝宁点点头,屏息听了会外头的动静:“皇上来了?”
图兰“嗯”了一声:“娘娘心口疼,夜里匆匆打发了人去请皇上。”
“是么?”谢姝宁斜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听去,混杂在雨声里的动静,似乎又清晰了些。
这般大的阵仗,只能是皇帝来了。
她今日特地早早睡下,而今几乎是掐着时辰醒来,果然正巧遇上了肃方帝赶来。
她知道,皇贵妃终于开始动作了。
想了下,谢姝宁睁开眼睛,问图兰:“娘娘说心口疼?”
图兰一早得了她的吩咐,时刻留意着宫里的动静,这会听见她问,立即便笃定地道:“没错,就是说的心口疼。”
言罢,她略微一顿,似沉思了片刻,又道:“小姐若是不放心,我再去打探打探?”
谢姝宁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摇摇头道:“不用了,你说了没错,那就一定没错。”
傍晚时分,她呆在偏殿为皇贵妃摹写经文祈福,皇贵妃忙完了手头的事来探望她,问起她在御花园里玩得可好。她便拣了些美景如何如何的同皇贵妃说了,说着说着却想到了皇后跟淑太妃的事,心头挣扎一番,还是决定直接告知皇贵妃。
她佯作了小儿姿态,黏到皇贵妃身边,压低声音后,附耳同她道:“娘娘,阿蛮在御花园撞见了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听她小心翼翼的,皇贵妃环顾一周后,屏退了众人。
虽说是个小孩子,但生性聪慧,既然讲出了“不知该不该说”这样的话,那便说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是不该说的。
但她想说,且愿意说,皇贵妃自然不会阻拦。
“你放心说,不论是什么事,都有我在。”皇贵妃仔细留心着周围的状况,一边笑着对谢姝宁道。
谢姝宁见状,便也就轻声将自己在御景亭里作画,结果无意中在角落发现了皇后踪迹的事说了。
当时亭子里还有几个皇贵妃派去随行的宫人,可他们站在亭子里那也就是直挺挺地候着,不会像谢姝宁一样四处走动,倒没能瞧见皇后的身影。何况,若不是谢姝宁身边有个图兰在,也没有法子探听到皇后几人的谈话内容。
所以,皇贵妃只从那几个宫人嘴里得知,谢姝宁今日遇见了汪仁跟成国公世子燕淮,却不知道还有皇后的事,听了后不由惊讶极了,蹙着眉头细问起来。
谢姝宁便先说了图兰的事,说图兰去如厕途中经过那,听到了细节。
皇贵妃当然不相信这话,皇后再傻再蠢那也是皇后,光天化日之下同人谈话,怎会不部署一番。谢姝宁身边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探听到细节内容,皇贵妃愈发吃惊起来。
但谢姝宁既这般说了,皇贵妃即便明白谢姝宁没在图兰的事上说真话,也不便多问。
谢姝宁便继续说起了皇后的事,说了皇后跟淑太妃的交易,也说了那包药跟细鸟的事。
皇贵妃听完久久不语。
“这事,切不可再同旁人说起,可记住了?”皇贵妃起身,离去之前细细叮嘱她,眼中惊诧之意未消,又带上了感激之色。
谢姝宁回她一个明艳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皇贵妃并没有告诉她会如何处置这件事,但谢姝宁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论对谁而言,皇贵妃不会眼睁睁看着机会错手而去。
果然,到了夜里,并没有心疾的皇贵妃便开始说心口疼,将肃方帝给请了来。
宫里头,肃方帝哪天夜里要歇在何处,皇贵妃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当然也知道今儿个夜里,肃方帝要去皇后那。可原本,皇帝今天夜里也并不是去皇后那的,是皇后暗中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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