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雪夜

夜风急,炉火旺。

薛玄凌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地瓜的香气唤醒,一睁眼,看到满儿呼呼吹着气,捧了一个大地瓜到自己面前。

“娘子醒了?”满儿笑眯眯地喊了声。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大片如鹅毛,随着疾风卷落一地,有几片甚至飘进了屋子里。

见状,满儿拍了拍手上的炭灰,用锦帕包着地瓜放在薛玄凌掌心后,起身过去把窗户的支腿儿给收起来。

“开着吧,看看雪也挺好的。”薛玄凌吹了口飘到炭火上空的雪花,说:“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只可惜玲珑院里现在年味儿不足,前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们了。”

滋啦。

雪花转眼间融了,留下一圈即将消失的痕迹。

相隔一个竹林的琅嬛苑这会儿已经被妆点得格外红火,腊药锦装一箱箱堆在院外的墙下,门口贴着门神和春贴,墙头则挂满了金彩、镂花和幡胜。

是薛亦涯在公务繁忙之余,抽空给薛心宜准备的。

圆儿和满儿私下议论这事的时候,叫薛玄凌听了个正着。只是薛玄凌心里却没有什么异样,听了就停了,仿佛只是旁人的故事。

“奴婢不求什么年味。”一旁的圆儿捧了碗牛乳园子过来,半跪在薛玄凌腿边,低低呢喃道:“奴婢只求娘子平安喜乐,这样奴婢和满儿也能一直陪着娘子。”

小丫头两眼亮晶晶的,清澈的眼瞳中,满是崇敬与爱慕。

薛玄凌呼哧呼哧咬了口香甜软糯的地瓜,再偏头就着圆儿的手喝了口牛乳,微微眯眼,惬意地说:“那可不行,明日你们便带着银子上街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知会我。”

地瓜好吃,却积食。

啃完两个后,薛玄凌披着狐裘起身,打算抱着暖炉去院子里散会儿步。

雪这时候已经落了薄薄一层,人在上面走,会留下浅浅一道脚印。圆儿和满儿一个要打伞,一个要给提灯,却都被薛玄凌拒绝了。

“你们自个儿歇着去,我随便走走。”薛玄凌双手抄在暖炉包里,垂头走进了风雪之中。

倒不冷。

刚吃饱的那种充实外加暖炉,眼下便是风再大些,也冻不到薛玄凌。

她起初只是在玲珑院里走一走,倚在扶拦边看看冻着的鲤鱼池,站在花圃旁摸摸只有光秃秃绿杆儿的牡丹。

但走着走着,就出了院门。

竹林幽深,落雪打在叶子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不远处的琅嬛苑却是亮着灯的,等到走近些,隐约间还能听到里头有人在欢声笑语。

是薛亦涯。

“心宜年后便要升学,可有什么想要的?”

薛亦涯的声音实在太过爽朗,叫外头的薛玄凌一时间难以将这声音同那日对她呵斥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父亲送什么,心宜都是高兴的。”薛心宜更为娇俏,嗓子眼里都透漏着欢喜,“不过,要是父亲能给我买上两尊花大娘做的磨喝乐,那心宜就更高兴了。”

拎开薛玄凌来看,如今的薛家的确算得上是父慈子孝,和乐美满。

嘎吱。

嘎吱。

薛玄凌转身往外院走去。

她没有提灯,一路又是在林间漫步,所以并没有仆从发现她。

等到了外院院门口,薛玄凌刚想要过去开门,却听得右侧的墙角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院墙这头的草丛里。

是人?

薛玄凌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轱辘轱辘直转,亮光也跟着晃荡。

几步走近之后,薛玄凌先闻到了血腥味,随后便看到草丛里歪着个黑衣男人,其脸上蒙着半张面巾,双手环腰,似乎是腰部受了伤。

“救我。”男人低低喊了声。

他的双眼眼尾微挑,眉峰凌厉,看上去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之人。

一墙之外,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男人看薛玄凌不动,急忙补了句。

薛玄凌挑了挑眉,俯身一把拎起男人。

在看到男人的伤口处没有明显的血流在地上后,薛玄凌点头应允,接着便大摇大摆地提着人回了玲珑院中。

圆儿和满儿看到自家娘子这遛弯回来,手里居然拎了个人,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去准备热水。”薛玄凌径直往屋里走,不忘吩咐呆在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再弄些酒来,不要说别的,就说我想喝酒便是。”

两人赶紧答应着,分头行动。

男人一开始是想哼唧两声的,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身无二两肉的小娘子居然能徒手提起他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如鹌鹑一般缩头夹肩。

薛玄凌将人放在里屋的矮榻上,又把油灯放近了些,接着说道:“看你这样,也是没带药的,我现在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尽量忍着些。”

“唔。”男人不置与否地答应了声。

其实,薛玄凌之所以会带人回来,是因为她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被封为安王的九皇子李泰。

秦家被满门抄斩后,安王应该是被禁了足的才是。眼下半年期未满,安王为什么能出门?而且,堂堂皇子,怎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薛家的墙头。

要知道,薛府在永嘉坊的外围,倘若是在城内游蹿,起码要先经过数十户人家,才能摸到薛府来。

可要是说从东边的通化门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安王的府邸在永兴坊,处于禁足中的他怎么就到了宫外?而且以安王的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翻进来的是薛相爷的家。

意识到这一点后,薛玄凌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了。

此前秦家已经因为和安王合谋而倒了霉,要是薛家再重蹈覆辙,那薛玄凌这一遭不是白来过?万万不能再走上秦家的老路。

想到这儿,薛玄凌看向安王李泰的眼神,如看一个死人。

李泰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目光飘忽,不敢去与身边人对视。他总觉得自己身边这个小娘子像是不怀好意,心里始终安稳不下来。

撕拉。

薛玄凌拨开李泰的手,直接将其腰部的袍子给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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