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兮更是觉得心口那股子恶气突然就舒缓了,再也不闷不堵不闹心了。对一个即将被自己父亲送上死牢的人,甚或经受凌迟之刑的人,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凤九卿仍旧一脸笑意,看着白世祖,道:“国公爷,讨论好了吗?到底是发誓还是不发誓?”
“臣无需发誓,这件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白世祖倒是硬气的很,但也不傻,这也是父亲留下的爵位,怎么能轻易就拿来立誓呢?
凤九卿也不逼他,只道:“立不立誓倒是无所谓,总之这文书,白纸黑字,又有您的签字,自然虚假不了!”
凤九卿转而对白木槿道:“安平郡主,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或者你也可以写一份自白的折子,总不能只听一家之言,皇上那里也绝不会偏听偏信的!”
白木槿摇摇头,似乎凄苦地笑了笑,道:“不必了,虽然如今我贵为郡主,但好歹宁国公也是我的生身之父,总不能因此害了父亲丢一条性命吧?本宫从未做过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儿,但是父要子亡,子不亡便为大不孝,本宫绝不做那不孝之人!”
“若想要全了孝道也不难,无非是剔骨还父,若真判了凌迟之刑,那副骨架子正好可以还给你生父,让他好好留着,也算是你们父女一场!”凤九卿说的轻飘飘的,好像凌迟之刑是多么轻松的事儿,比打人耳刮子还要轻便。
白木槿还感激地朝凤九卿一笑,欠了欠身,道:“多谢王爷一番好意,臣感激不尽。如此,这身后事,还得托请王爷来处置,毕竟犯了大罪之人,尸骨也是不能让家人收回的,还请王爷在圣上面前求个恩典!”
凤九卿摆摆手,十分大方地道:“这个郡主可以安心,本王不是那心狠之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郡主的遗愿定能完成,本王会第一时间,亲自将你的尸骨送到国公爷面前,由他验明正身之后,才算交差,绝不会有丝毫差错!”
白木槿点点头,道:“如此,臣也就放心了,多谢王爷体恤!”
白木槿转而朝白世祖欠了欠身,并没有跪下,道:“父亲,今日你要送我去死,女儿也只好生受了,只愿父亲将我的尸骨留存好了,这算是还了父亲的生养之恩,愿来世我们只若陌路,再无瓜葛,今生缘尽于此!”
“你……你……”白世祖看着一脸平静的白木槿,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能如此看淡自己的生死,仿佛凌迟于她像是归途,而不是厄运。
曾明熙赶紧扶了一把白世祖,对他道:“也难怪国公爷如此害怕,说起来,国公爷恐怕没见过那么吓人的场面吧?这凌迟可是要三千六百刀,每一片肉比那纸张还要薄三分,光是行刑的时间也要三天三夜,痛苦自不必说。不过最后国公可以放心收回一副完整的骨架子,上面或许会带点儿血,你可不能留了,血肉是母亲所赐,所以得送到先夫人的坟头葬了!”
白世祖被吓得面色惨白,连呼吸都有些不舒畅起来,哇的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好半天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还仍旧干呕不止。
曾明熙讽刺地笑了笑,胆子这么小,真不像个男人啊。也不知老国公爷一世英名,怎么生了这么没出息的儿子,白家是该完蛋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刺道:“国公爷,您这会儿吐也忒早了,待您收到骨架子,保准您这辈子都吃不下饭,哎呀呀……不好意思,想来也只有我这样心软的人才会如此,国公爷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被吓得吃不下饭,最多伤心个几日也就罢了,日子还是得过!”
凤九卿故意瞪了一眼曾明熙,斥道:“明熙,你说这话做什么?不得对国公爷无礼,国公爷这可不是因为害怕,那是喝多了。不过这凌迟之刑也的确够恶心的,啧啧……不过最可怕的可不是看到骨架子,而是看到那一大盆儿血肉啊,到时候还得麻烦国公爷亲自将郡主的血肉送还给先夫人!”
白世祖听了,恨不得死过去才好,又是一阵狂呕,这下连白云兮都跟着吐了起来,那种场面他们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极了。
陆氏还是蛮正常的,虽然面色也有几分难看,但没有失态,反而对着凤九卿道:“王爷,您不要危言耸听了,何必拿这种话吓唬人?郡主即便有错,也不定会判个凌迟,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要用得着这样的酷刑!”
白木槿却笑着回道:“即便不是凌迟,这条命总要交代了。既然要全了父女一场的情分,这骨头还是要还的,只求换得来生的自由,父亲就看在女儿惨死的份儿上,莫要让女儿死不瞑目才好!”
白世祖只顾着吐了,脸色青白一片,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连眼白都比黑眼珠多了,他像看着鬼一样看着白木槿,道:“你……你……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您的女儿?父亲……这话算是怎么回事儿?您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白木槿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白世祖恨恨地道:“我的女儿,一直都乖巧娴静,连话都很少说,哪里像你一样?你不会是我的女儿,你是个恶鬼,你一定是恶鬼附身!”
白木槿笑得越发温柔美好,还从鸳鸯手里拿过帕子,给白世祖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像个最孝顺乖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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