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正以为自己行了一步缓兵之计,却想不到,云潇练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自从得知璇玑剑可以“救治”易初寒,每隔十五天,云潇便会上升一层。练到第四层的时候,她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保持着两个月上升一层的速度。一年之后,她已经练到了第八层。
之所以这样神速,皆是因为易初寒赠与她的那把琵琶。易梦遥酷爱琵琶,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制作了一部琵琶弦谱,将璇玑剑的精妙奥秘转化为了琵琶曲。是以练成了琵琶曲,便可以事半功倍的练习璇玑剑。
说来也怪,从没有过音律天分的云潇,对着易梦遥的乐谱,练习的竟然十分上手。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机缘。
她用一年的时间,达到了易梦遥一生所完成的高度。
只有陪她练剑的齐云鹤、葛桦等人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云潇是如何废寝忘食的练习。早上寅时起,背一个时辰的乐谱与剑谱;之后便练四个时辰的琵琶;然后再是四个时辰的剑。风雨无阻。
这一年来,江湖与朝堂,自是风起云涌。
楚国政变,七王君天澈夺位;齐国国君宁宽退位,女帝宁嫣继位;大周原本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皇子靖,早早夭折,而张皇后诞下嫡子,取名为渊,不日立为太子。至于遥远的昆仑山一带,名不见经传的的昆仑山杂役冷骁血洗昆仑,继位为王,震惊武林。
这些变化,云潇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练剑。练到手上磨出厚厚的茧,练到身体越发的消瘦。她看不到任何人,因为她只知道她要救易初寒的性命。
乾元六年元月初一,云潇终于练到了第九层,可以将体内的剑气渡给他人了。
――而她并不知道,她所挚爱的那个人,已经在莲花台的冰棺里,沉睡了十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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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冬雪连绵下来,璃山上下,水空山没,云低树断,颇有几分仙山飘渺的滋味。雪光云影中,只见一个窈窕女郎,一身青莲紫的披风,缓缓自山路行来,朝阳闪光,落在她肩上,那紫色泛起微金色,越发衬的她眉舒柳叶,貌凝秋月。
那女郎行至一处白石造成、意境幽峭的瓦舍,便住了脚步,将头上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清丽绝尘的脸庞来,不是上官云潇,又是哪个?只是她早已脱去了少女的跳脱,气度平和。五官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练璇玑剑而来的温和与宽柔,举手投足间都可以看的到。
“慕容先生。”
药庐里踱出一位须发皆白的黑袍老者,见了云潇,抚须颔首。云潇心中仍是念念不忘易初寒吧?慕容正不由叹气。他不愿意冒险让云潇进入药庐,可是药庐里的那人,也的确需要璇玑剑气的滋养……他沉默着推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云潇知道,整整十六个月,药庐的门都是紧闭的,谁也不能进。这是为了能让易初寒安心静养……此刻她再次推门而入,能见到这个让她牵挂了十六个月的人吗?
重重叠叠的帷幔,将一方石床笼罩的影影绰绰。床上安静的坐了一个人,光线略暗,看不清是谁。
但云潇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密而熟悉的感觉。
帷幔摇了一摇,拱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正是许久不见的雪魂。云潇很讶异会在这里看到这只消失已久的神兽,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头,它却傲娇的一扭身又钻了回去。
慕容正踱入帷幔之后,将一根银针刺入那人头顶,轻声道:“云潇,你可以开始了。”
云潇一言不发的坐下,双手置于丹田,感觉到一阵热意从泄升腾,她双手缓缓推出,控制这股热气蔓延向帷幔之后的那人,她已感觉到,此人血脉凝滞,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程度。
筋脉全部打碎重塑、血液恢复流淌,逆转生死本就是万分痛苦之事……云潇心疼的想。倘若没有高手以内力引导,只怕会生不如死。
易初寒一定是在经受这样的痛苦吧。云潇心中一悸,手里的热气便浓重了许多。
慕容正立刻察觉到她的用意,阻止道:“别胡来!你加大内力,不仅你自己功力受损……她也经受不住。”
云潇闻言,只得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继续运功。
暖暖的白光于她掌间四溢,热气如游龙一般幻化无端,从她手中源源不断的蒸腾,浮动,接着凝成一线,平稳的穿透那层薄薄的帷幔。
慕容正在旁一边用银针疏通病人的脉络,一边心中暗叹,云潇已然可以将璇玑剑气驾驭的如此得心应手,想来她这一年多,功力一定进益不少。
这样的运功一连持续了四个时辰。运行结束之后,云潇明显感觉到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平缓了许多。
慕容正检查一番,也是十分欣喜:“璇玑剑果然名不虚传。只渡气四个时辰,便好过我用药治疗四个月。如此坚持几天,只怕今年春天,她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云潇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慢慢上前一步,对着帷幔后面的人轻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功,助你治疗的……我和你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厮守,你为了我,也要快点好起来……我慢慢等你。”这句她反复思考了十几个月的话,最终慢慢说出了口,带着一些悔意。当年的她,怎能质疑自己对易初寒的感情呢?易初寒如此努力的活下来,已经是上天恩赐,他受了那么多苦,她绝不能让他难过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碰那帷幔。如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