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轻声道:“如果离开姑姑,是去你亲生父亲的身边,你愿不愿意?”
“什么?”铮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哽咽,“我爹他……没有死?”
云潇含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轻轻一指荷塘对面,一袭白衣,默然伫立的青年男子。
风,拂动他单薄的衣摆,他好似一抹流云,在这个清朗的秋日黄昏,似乎要御风而去。嫣红姹紫的人间不是他的归宿,唯有寥廓的天际,能包容他的寂寥。
隔着一岸的花水,她,看不太分明他的眼睛。
却也能在那寂静的神情当中,读到些什么。
一只画舫缓缓撑来,直至阁前停泊。
白衣男子看似清静仙逸的黑眸底,蕴藏着难以描摹的内敛风采,他轻声吟道:“清唱和鸣鸥,为爱琉璃三万顷;御风跨皓鹤,好去蓬山十二重。绮月妹妹好雅兴,一座乘凉的亭子,也建的如此雅致清静。”
云潇淡淡笑道:“二哥。”
璇玑宫弟子都知道,宫中,有一位深居简出的贵宾,儒雅安然,气度不凡。他每日,吟诗、弹琴、弄棋,悠游自在,无拘无束。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人称他为“二公子”。(注:这个也不突兀啊,之前有提过他的,貌似提了两次~~都和易初寒在一起来着)
放浪形骸的二公子、忧郁低沉的二公子、以一曲琴音笑看人生百态的二公子。
此刻,站在上官云潇面前。
他的眸,如秋水一般宁静。
缓缓的落在瑟缩在云潇身后,一脸泪痕的男童身上。
“五个月前,我就知道你找到了他。虽然我没有见过他,可是我给了束梅两个名字——若是儿子,便取名为铮,傲骨需铮铮;若是女儿,便取名为秋水,一潭秋水,柔情与风情并在。只可惜往日如云烟,我与他的相见,竟然迟了六年。”
白衣男子缓步上前,语音柔和,透着一缕无可奈何的释然与怅然:“铮儿……为父来接你了。”
铮儿却呆呆的盯着身前与自己形容酷似的男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竟似傻了一般。
云潇心头一酸,伸手推了推他:“快叫父亲!”
父亲?
可以把自己扛在肩膀,陪自,教自己读书写字的那个人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圆滚滚的身子一歪一冲,蹦到了白衣男子的怀里,嚎啕:“呜哇,你太坏了为什么六年来都不找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多想有个爹吗哇哇哇——”
瘦削而高大的身子似乎僵了一僵,冰凉的胸膛里突然滚进来一个圆胖火热还一扭一扭的球,鼻翼传来孝子身上特有的好像很熟悉很舒服的香味,枯竭了多年的亲情,似乎在这一瞬间迸发。
“对不起……”
一个深深的,真诚的道歉。
让小球哭的更响了,圆圆的屁股一顶一顶,钻的更起劲。
枯瘦的手,轻轻揉了揉铮儿黑亮的发丝。
云潇不意外的看到,她一向悲悯而苍凉的二哥,竟然浅浅的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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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走么?”秋夜已经微凉如水。郡主府点了胭脂红的灯笼,朦胧似晚霞,淡淡地在夜色里晕染了一丝薄媚。月很清,月下的人,心境也逐渐清朗起来。
“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夜色中也有些晦暗不明。容舒律的脸上,似乎没有悲愁之外的其他表情,下午看到铮儿时温柔的眼神已经一闪而逝,此刻他轻轻道,“云潇,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铮儿。”
“不必谢,他也是我的侄儿(注:认真算起来,云潇是舒律的表妹,就是铮儿的表姑。不过叫姑姑也对啦)。”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语气温婉而坚韧,“我只是想让你多派些人来带他走,没想到你会亲自下山。”
“呵,我也不曾想到,自己当真有重新回到上京的勇气。”他眼神闪烁,幽幽的笑容若冬日阳光一般单薄,“午夜梦回,忆起前尘往事,恍若隔世……哦,应该说,已经是隔世了。”
云潇心头一动,将坐在屋脊上的膝盖向他转了一转,“二哥,姹雪圣果,真的只有一枚吗?”
绝顶聪明如他,自然猜到她的心思,半是无奈半是抱歉的开口:“圣果生长于极北苦寒冰雪覆盖之地,吸收每年一次的嫣红极光而生长,二百年才能有这样一颗果实。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找不到,是济南王机缘巧合才得到,怎来得第二颗?”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云潇还是失落已极。容舒律见她沉思,劝道:“其实也不算绝望,你还可以去寻琅嬛刻,只要……”
琅嬛,传说之中,天帝藏书的仙境。
而人间的琅嬛刻,是一枚新奇而精美的玉石。在昆仑之巅,被山中浸泡了药草的温泉蒸煮多年,药效深入石头纹理,一枚小小的石头,就是救命的灵丹妙药。而这样新奇的石头,竟有十余之多。
再配以内功的辅助,有救死之奇效。
哪怕用这种方法救人代价巨大,却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向昆仑山高价购买这些玉石。昆仑王不肯将这等奇药卖与他人,只给自己门派的人使用。而琅嬛刻的生长耗费千年,待到近五十年,据说昆仑山上可以救人的琅嬛刻,只剩下最后的一颗。
这样一颗无比珍贵的琅嬛刻,与自己有宿怨的昆仑王,怎么会交出来呢?
“想拿到琅嬛刻,无异于痴人说梦,璇玑宫与昆仑山势如水火,怎么可能把镇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