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寄风先是一愣,继而向那僧人恭敬道:“在下与妹妹游山时贪恋景色幽美,竟是忘记了时间,夜深露重,能否向寺里讨个住处,明日一早自当告辞。”
那僧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或伴游客春行乐,或随山僧夜坐禅,施主雅兴,快请进罢。”
见他骨骼清奇,精神矍铄,且出口雅致成章,云潇不觉一乐,欣然道:“青云名士时相访,茶煮西峰瀑布冰。我与兄长虽不算得名士,却也颇有些傲骨fēng_liú,不知是否能与大师烹茶论道,共销此夜呢?”
说笑间,一行三人已然进入寺院。
正是夜半,月色昏然,昔日宏伟的寺院在静默的黑暗中肃然萧索。
只见那大师手中的一盏橘黄色的油纸灯笼,默然晕开了夜色,铺出了一团光明,随了他们的脚步在青石板铺就的走廊上缓缓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云潇觉得山风渐渐刺骨,不由紧了紧衣领,凌寄风淡然看她一眼,默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云潇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权作夸奖,又是小跑几步赶上了大师的脚步。光明寺依山而建,地势略有不平,云潇与凌寄风都走的格外留心,大师却脚步如飞,似履平地。
终于见到一处亮灯的小院,不觉舒了一口气,笑道:“可是到了,我手脚都冻的麻木,到底是山里,风格外冰冷些。”
大师微微一笑,道:“女施主身上还有伤,到底娇弱些,请进屋来暖一暖身子罢。”
云潇微一惊愕,随即笑道:“大师真乃神人,连这都能看出来。”
心底却隐隐有些惧意,他如何能未卜先知,莫非事有蹊跷?心念一转,未受伤的右手便悄然按上腰间离错索,只是那大师仿若洞察一切的目光淡淡移到云潇腰间,她竟有一丝羞赧,便又将手慢慢放了下去。
如此境界的高人,若是想要她的命,岂非轻而易举?
便安之若素罢。
入得庭院来,只见月洞门有一座亭子,二面借廊,只伸一角。小院四周围有曲廊,轩南庭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古木翠竹衬以名花。再看轩内,东头一张红木藤面长椅,壁悬大理石挂屏;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古琴一架;两侧墙上挂名人所书对联;北墙嵌三个花窗,正好得见溶溶月色。
果真是幽静典雅,云潇不觉暗暗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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