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锣打鼓声,宾客嬉笑声,杨家的接亲队伍绕着京都城走了一圈。
白马上坐着的新郎官一脸阴沉,毫无喜气之意,俨然不像是在办喜婚,而是在办冥婚。
身后的少年骑着马赶上来,与新郎官并肩,嬉笑说:“银川哥,今个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摆着脸可是会吓到新娘子的。”
杨银川侧头看了一眼少年郎,沉声道:“怎就你一人来?凤凩呢?”
“种地呢!没时间过来。”
“是没时间还是不想来?”
杨星朗挠了挠头,憨憨的干笑了两声道:“你猜啊!”
杨银川斜了他一眼,面色阴郁。
杨星朗撇嘴,心想:你抛弃人家妹子,人家不来砸你场子已是很给你面子了!
杨银川又是一脸抑郁的问:“你又是抱着什么态度来的?”
“我啊~我当然是真心恭贺你娶得美娇娘啊!”
“呵,无事献殷勤。”
杨银川清楚的知道兄弟姐妹都是护犊的,他辜负了凤念盈,凤凩和杨星朗绝对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凤凩不会来也不会让杨星朗来的。
杨星朗郁闷的摸了摸鼻子道:“我真心来祝贺。”
“骗鬼!你不来捣乱,我跟你姓。”
“那还不是姓杨。”
杨星朗无语望天,若不是娶的自家姐姐,他也不来的。
他心里忐忑,怕杨银川知道事实真相,会将阿姐退回来。
“星朗,人活一世总要娶妻的,如果娶的不是最爱的,娶谁都无所谓了。”
杨星朗闻言,嘴角抽了抽,心想:渣男语录。
到了第一皇商家中沈家,杨银川先见了沈老爷和沈夫人。
沈夫人则是沈老爷娶的继室,名唤杏儿,也就是杨银川的亲娘。
杏儿娘被休离开杨家后,颠沛流离,又逢南胡国亡,成为了难民,一路逃往东辰,被沈家夫人所收留,入府为婢。
沈家夫人生子难产而死,襁褓婴儿无人照料,幸得杏儿照料。一来二去,便与沈家老爷有了情意,这才成了继夫人。
杨银川一直在找他的娘,有了消息后便前去相认,被沈家小姐瞧上。
那时杨银川还心心念念着凤念盈,沈家小姐来纠缠,还被杨银川给无情拒绝。
时过境迁,最后还是娶了沈小姐。
被沈家小姐爱慕,要怪只能怪杨银川太优秀。
这孩子在杨絮儿和凤毓的教导下,不似杨乐溪那么混账。
十五岁考取功名,成了最年轻的状元郎,后任职大理寺少卿一职,破了无数冤案,还了不少被害者公道,自此扬名远播,成了京都城内闺阁少女的暗恋对象。
当时京都城开始言传一首歌,大家都在唱(嫁人应嫁才华横溢杨银川,人俊心善状元郎,破案治病两不误,一朝辞官,良田铺子在手,还能混个地主夫人。)
当然京都城还言传一首歌,大家也会唱(娶妻应娶貌美如花凤念盈,人美心善女神医,铺子遍布全国,一朝入赘,铺子美人双收,躺着也能财源滚滚。)
当然京都城还言传一首歌,小孩都会唱(嫁人应嫁弄堂巷凤凩,娘美爹美铺子多,败家可以不眨眼,回头还能翻一倍。)
扯远了!!言归正传,杨银川接到新娘子回了府,拜堂成亲,游走宾客席间,新郎逢人就敬酒,醉醺醺的被同辈的人哄着回了新房。
杨银川喝了很多,越喝越清醒,本以为喝醉了,倒头一睡,睁眼就是第二天。
结果,这酒越喝越精神,到了新房后,媒婆催促着杨银川掀盖头,杨银川打发走了人后,喜房就剩下他和新娘子。
所娶之人并非所爱,自是心如死灰,心灰意冷。
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入口有些灼热,扎的喉咙疼,使得心房闷闷的疼。
坐在床上的新娘子,也就是凤念盈,她透过红盖子,看到就是他坐在桌前,倒酒在倒酒,似是要将自己喝醉。
她动了动嗓子,用着沈大小姐的声音,娇滴滴道:“夫君,夜深了。”
杨银川没有理会,夜深了该做什么他知道,但不愿。
他忽而起身,也没走向床榻,而是垂眼整理衣裳道:“夫人睡吧!本相要事在身,歇在书房。”
“夫君可以歇在书房,我既过了门便是你夫人,你理当掀盖头,喝交杯酒。”
杨银川皱了皱眉,很久没有动作。
片刻后,他沉声道:“你说的是。”
杨银川走到了床边,伸手掀开了红盖头,他并没有多看新娘子一眼,而是转身迈步道:“你自己歇下吧!别等本相了。”
“夫君还位与我共饮交杯酒。”
杨银川火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女人也是够不要脸的。
他猛然回头看去,下一刻就愣住了。
杨银川发誓自己还没有醉,他还不至于醉到出幻觉。
新娘子怎么可能会是凤念盈。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紧紧抿唇。
凤念盈望着杨银川,许久不见了,他还是仪表堂堂,英俊不凡。
她仰着笑脸,一双凤眸星光灼灼。
就如当年中元节,他猜灯谜将一盏双生牡丹的花灯赠于她,眸光是有神色的,灼之其华。
杨银川下意识的走向她,他不敢确定是她。
于是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若眼前的人是假象,他也想离她很近很近。
宫里的人都有说皇后病重,每日缠绵病榻,从不踏出半步凤朝宫。
宫里的人都有说皇后拒绝就医,每日紧闭殿门,散去伺候的宫人。
宫里人都说皇后不得宠,皇上与皇后的关系水火不相容,见面便是剑拔弩张。
听说,都是听说。
自她进宫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爱了十六年的人不是说不爱就不爱的,说割舍就割舍的。
他不像她那般做事从不给人留后路,分开第二日就接了册封圣旨。
自此她是君,他是臣,想见一面都得隔着厚厚的红墙。
杨银川想过凤念盈会嫁人,嫁给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可不曾想过她会入了宫门,走了一条最难的路。
年少不懂事时总想着娶她,她说要嫁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
于是他用功读书,没日没夜的读书,只为早些功名在身,风光将她娶进门。
她喜欢音律,他就学着精通各类乐器,只为能与她走的再近一些。
她医术了得,他就努力熟悉草药,那怕他见血就晕眩,他也会努力学习。
她说姑姑做饭难吃,他找遍酒楼大厨,拜师送礼,只为有一天娶了她为他烹饪佳肴。
他非常努力的成为她想要的样子,成为她认为的优秀模样,可现实给了他一个重击,他不能娶她,她不能嫁他,他和她没有结果。
所有的努力在顷刻间成了一场笑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能如何,最终是没有结果的。
他不能自私的去剥夺她的生命,她的一生。
杨银川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她很乖,轻轻蹭他的手心。
可这种触碰让他下意识的缩了手,他开始有理智。
离的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那是日积月累,常年与草药触碰,才染上的味道,就如同自带的体香。
那是凤念盈身上的味道,让人窒息的气息。
他猛的站起身,颤着声道:“凤念盈!”
几乎是咬着牙念着她的名字,他若不收敛的话,他就会激动的咆哮。
那会吓到她的。
凤念盈见他咬牙切齿的念她名字,可以听出他有多么的恨铁不成钢。
她笑的温柔,轻轻的应着他道:“我在。”
“你……”
“做你娘子你可高兴?”
杨银川瞪大了瞳孔,之后又黯然失色。
他后退了两步,像个恭敬的老臣,作揖道:“皇后娘娘。”
即便新婚之夜,只剩下她与他,他不忘她的身份,恭敬谦卑的唤她一声皇后娘娘。
真好啊!
凤念盈起身,繁琐的嫁衣很难让她快速走近他。
她只一个起身动作,他便后退,然后撩起袍子,便跪她跟前。
“你这是做什么!”
“礼不可废。”
凤念盈闻言,轻笑了两声,她连着说两个好字。
最后她看着低着头颅的他。
她轻轻笑着,平静的说着:“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以什么身份进了你府。在那高堂上,你我夫妻对拜,我已然是你的娘子。你唤我一声皇后娘娘,跪在我跟前,是想不要发妻送我入宫?杨银川,你还有没有为人夫的自觉。”
杨银川闻言,皱了皱眉,他缓缓抬头道:“到底是谁在任性妄为?骗来的拜堂,虚假的娘子身份,就这么想嫁我为妻?我说凤念盈,你怎么这么下贱。”
凤念盈闻言,气急攻心,她倔强的与他对视。
忽而她笑了,肆意的笑道:“我下贱?对,我就是那么下贱。我若不下贱如何会站在你面前。你仔细瞧瞧,瞧瞧这样的凤念盈,为你我已经放下所有骄傲,只求你高抬贵手,看看这样卑微的我。”
“我……”
“你瞧瞧我啊!看看这样的我,今日我出现在你面前,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跟前,我要的只不过是你自小答应了我。你将你一生都许给了我,半生未过,你怎能说不要就不要,说丢弃就丢弃。”
杨银川不知道说什么,她真是个任性的人。
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让人无从招架。
凤念盈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笑着落了泪,此刻她的心是凉的。
就在杨银川想说些什么时,凤念盈气急攻心,吐了血。
血是黑红的,触目惊心。
杨银川在凤念盈倒地前将她抱住,她脸色有些白,血还在从嘴角流落。
触目惊心的红,让杨银川有些晕。
他咬着舌尖,痛意使他镇定。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念盈,念盈……”
“我已命不久矣,怕是没几天可活了。我才求了哥哥应了我。银川哥哥,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这样,可我没办法。我自小就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让我如何放下你。”
“念盈……”
“自小便想嫁给你,如今也算是如了愿。穿最好看的嫁衣,戴最好的头面,以最好的状态来见你,这大概就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结果。”m.biqubao.com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会没事的,你肯定会没事的。”
杨银川将凤念盈给抱起来,他有些慌,将她放在床上。
而她却忍着痛,颤着手摸着什么,最后颤巍巍的将半块泣血玉递给他。
“玉佩是我娘和爹给的,那日分开你不曾还我,也不曾退亲。如今我想终究是不能与你在一起的,藏着也是无用的。我这块给你,往后你找个喜欢的姑娘,成婚生子,成家立业,我在九泉之下会祝福你。”
杨银川慌忙推却,慌乱的说:“不,你拿着。我不要!是我错了,是我的错。念盈,你别说这话。我去找星朗,找凤凩,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凤念盈摇了摇头,事实上她脑子有些混沌,这果子的后劲有些大,任她百毒不侵,也难以承受这份锥心的疼痛。
她想:要抗不过去,那也是命。
总归是自己努力了,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即便手段卑鄙,做事不曾留后路,那也是她非常努力的谋算过了。
“好累啊~银川哥哥,我想睡会。”
杨银川替凤念盈把脉,他医术毒术都是半吊子,这方面没有天分。
不像凤家兄妹,在医术毒术上天分很高。
此刻他敢确定她是中毒了,至于什么毒,中毒多少天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夜深了,杨银川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他联系了杨星朗,很快他便来了。
杨星朗被拉着给凤念盈把脉,一诊脉他便蹙眉。
他观察细微,反复斟酌,已经知道凤念盈给自己吃了自己种的红果。
这种毒他还没有研制解药。
他给凤念盈用银针针灸,并未逼出体内毒素。
杨银川问道:“怎么样?念盈没事吧?”
杨星朗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沉声道:“目前还不清楚,瞧着发作现象有些厉害,中了毒。至于什么成分得仔细研究,短时间较为棘手。你得有心理准备,可能治不好,会死。”
杨银川闻言,怔怔的说:“念盈不是百毒不侵吗?”
“百毒不侵也会失效的,你医术浅薄,自是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的。你若不信,可以叫大哥过来瞧瞧。你要有更大的本事,可以叫爹来治治。”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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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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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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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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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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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6章 番外:半生未过你想不要我没门免费阅读.https://www.biquba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