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疑心章拂与白家有旧?”张眉寿问话间,心中亦有思索在。
但继晓的亲传弟子,竟会与白家有旧,这一点无疑叫人十分意外。
如此之下,前世章拂暗中告发继晓的举动究竟是何动机,似乎便存有两种可能。
一是不堪多年来的折磨压制,故而一直在伺机报复。
其二,便是为了白家。
从前世对方每年都会前往白家祖坟祭祀的举动来看,可见与白家应是渊源颇深。
“自该有此疑心。”祝又樘说道:“然前世一番细查之下,却是半分渊源来往都不曾查出——章拂是在继晓入京之后,于四下暗中搜罗能人异士之时,被一同带入京中的。许是有极出众之处,故很快便被继晓收作了亲传弟子。”
张眉寿便问道:“那他入京之前,是何身份?”
“江南人士,出身寻常,父母先后病逝,因背上克父克母之名,自幼便被族中之人送去了道观中修行。而其父母祖辈,与白家也并无牵连。”
张眉寿既觉得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想不通。
意料之中的是,若对方真与白家有牵连,继晓必然不会这般大意,不止将人收作了门下弟子,还这般重用。
故而这份来历并不叫她意外。
但如此一来,对方对白家的案子这般上心,又于忌日之时行祭拜之举……就着实叫人无法理解了。
能在继晓身边隐忍隐藏这么多年的人,应不会只是出于一份纯粹的怜悯和不平。
“依殿下看,章拂的来历,是否有可能是刻意造假?”张眉寿压低了声音。
这个猜测固然太大胆了些,可事出必有因,她还是下意识地想往对方与白家有旧这个可能上去猜。
“自然是有可能。”
祝又樘道:“但若真是造假,那替其造假之人确也是极谨慎周到了,并未留下什么线索。”
且到底是远在江南,又已隔了许多年,要说查得一清二楚,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这一世,他倒是提早留意了此事,然并无所获。
但这一回,偶然之下,他却是多了一个不一样的猜测。
“这位章拂法师的年纪,与白家的四公子倒是极为相仿。”祝又樘似有所指地说道。
“……”
张眉寿听得心中咯噔了一下。
“殿下应当不曾见过白家四公子吧?”
白家出事时,婉兮和阿鹿刚出生不久,而她应当还在母亲腹中。
加之家中对白家之事向来忌讳,故而她甚至不清楚白家有没有一位四公子。
祝又樘见她仿佛在仔细算着时间线的模样,眼中不由多了一丝笑意:“我只长你两岁而已,自是不曾见过,便是见了,也不可能留有印象。”
而后解释道:“之所以有此猜测,不过是在整理一些白家旧事之时,偶然所想罢了——那白家四公子,在白家出事前一年,曾患病静养了整整一年之久,这期间几乎不曾见过外人。”
因患病而静养一年……
张眉寿转念间想了许多可能。
最为大胆,也是最为直接的一种可能,自然是借患病静养之名,暗中将身份调包。
可……出事前一年?
白家莫非提早就预料到了家中将有变故?
还是说,患病只是偶然,调包之事不过是将计就计,临时为保全血脉之举?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似乎都极有难度。
张眉寿脑海中一时猜测诸多。
“我亦只是随口一猜罢了,真相究竟如何,还需证据来证明。”见她想的入神,祝又樘将一盏热茶推到她手边,道:“想不通便先别想了,这一回,应当会有答案。”
张眉寿点了点头。
旋即道:“殿下,我们不妨尽早去见章拂一面。”
他们原本就打算通过章拂去试探试探关于阿鹿所中念蛊的蛊引之事。
而此时,她才算真正明白为何身边之人当时会半点犹疑都没有,就答应了她的提议——原来是前世便与章拂有过交集,知道对方对继晓暗中存有他心。
“恰逢上元节,章拂还需主持大永昌寺内的上元祈福仪式,为免惹人耳目,待过了这几日,再见不迟。”
张眉寿闻言点头。
到底不急于这几日,谨慎些为好。
她刚要再问些其他的什么,却忽听得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张眉寿有些怔然地转过头,视线落在了正悠然吃茶的少年身上。
而此时,少年腹中又传出了轻响。
“咳。”太子殿下不甚自在地搁下了茶盏。
只怪他如今极在意饮食规律,今日忽然坏了这吃饭的规矩,肚子竟就开始鸣不平了,当真也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
张眉寿已然忍不住笑了:“殿下这是饿了?”
“还未来得及用午饭……”太子殿下也不隐瞒,就问道:“不是说今日要做元宵?”
张眉寿有些愕然。
这位殿下该不是为了吃一口元宵,才生生饿到现在的吧?
“元宵是做好了带过来的,只不过是生的,但烧开水下锅煮上一煮便吃得了。”她笑着讲道:“我当殿下才用过午饭不久,本打算晚些再煮的——既殿下饿了,我这便让阿荔去厨房。”
再怎么要说正事,却也得将人喂饱了才行。
而在她说出‘元宵是做好了带过来的’这句话时,清楚地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微微松了口气的神态。
张眉寿不禁更是莞尔。
看来她家殿下,这回是真饿着了。
阿荔很快将煮好的元宵端了过来。
白白胖胖的元宵挤在青花瓷碗中,个个饱满晶亮,冒着热气。
拿调羹舀起一个,轻咬一口,外皮儿入口滑爽,内里的芝麻馅儿便直往外流。
“可腻得慌?吃口茶吧?”
见他一连吃了三四个,张眉寿在一旁问道。biqubu.net
却见少年摇头,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笑得真正像个大男孩一般,与她道:“半点也不觉得腻。”
……
如此又过了两日。
养心殿内,昭丰帝瘫在罗汉床内,眼底一片青黑之色,已是疲惫得不成样子。
连日来的纠结反复,已经使他失去了一个修仙之人该有的沉稳淡泊。
“宣保章正俞泓来见朕……”
昭丰帝闭了闭眼睛,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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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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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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