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将那条蛊虫,连同整只茶碗,都掷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一阵极轻微的“噼啪”燃烧声响起,旋即便有一股极刺鼻的气味在屋内充斥开来。
苍斌下意识地屏息,并看向那扇大开的窗子。
他这才明白方才张眉寿让黛妈妈开窗的用意所在。
看来,张姑娘对这类蛊虫的特性,十分了解。
苍斌有意问上一句,可想到儿子的交待,到底是忍住了。
只是再看向那看似娇弱无害的小姑娘,心态到底是变了……
然而,小姑娘再可怕,也是救了他母亲的小姑娘,更是他好哥们的娇闺女,他家儿子眼中心地善软的小青梅。
苍千户在心底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就有点看不懂这个世道了。
旋即,压下这些感慨,便神情肃冷地看向了黛妈妈。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从今日她的言行神态上来看,已经叫他足以肯定她定是知情者。
黛妈妈神情仿徨不安,早已没了往日里的精明沉稳。ßĨQÚbu.net
老太太刚历经过生死大关,她甚至也跟着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那是在没有选择的前提之下。
可如今老太太身体里的蛊毒,已经被张姑娘解了。
这固然是她之前从未敢想过的幸事,但随之而来的,显然是老太太想守着的秘密,到底是要泄露了……
黛妈妈垂下眼睛,神情莫测。
“看来你的确知道母亲中蛊之事。”苍斌看着她,沉声道:“如此紧要之事,你却瞒而不言,究竟是何居心!”
黛妈妈身形微颤,当即便跪了下去。
“是奴婢看护照料老太太不力,请老爷责罚。”
苍斌冷冷地道:“你大可不必这般答非所问——我要听的是此中因由经过,究竟是何人要害母亲。你若再有半字闪躲,混淆轻重,休怪我不念情面。”
黛妈妈闻言却是将头重重叩在地上,兀自垂泪不语。
老太太尚在昏迷当中,哪怕她有一百颗心想将真相说出来,却也不敢替老太太做主。
“苍伯父不必再问了,她应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张眉寿看向床榻上的老人,道:“贵府老太太一刻不醒,她怕是一刻便不肯开口。”
黛妈妈顷刻间面色凝滞。
苍斌已然看向了说话的小姑娘。
“张姑娘莫非是认为家母自知中蛊之事不成?”
此时,他已顾不上去震惊张眉寿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而只在意此言真假。
张眉寿未有多言,只微微点头。
苍斌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唇,却到底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他从来不是不理智的人。
实则,母亲在他眼中,早已有些‘异样’——尤其是那段与阿鹿有关的旧事。
他暗中派人细查了许久,虽因时隔久远,没能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可单凭那些零星的线索,已让他在直觉之上开始疑心母亲对他有所隐瞒。
他原本打算,待母亲此次病愈,便与之摊开了谈一场。
可没想到,先出了今日之事……
苍斌动作有些迟缓地在一旁的椅中坐了下来。
屋内静默了片刻。
就在苍斌欲开口问张眉寿些什么的时候,忽听得自床榻的方向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唤声。
“阿黛……”
苍老太太缓缓张开了眼睛,看着床顶,神情有几分痴茫。
苍斌立即站直了身子,大步走了过去。
“母亲您醒了——”
张眉寿也转头看去。
原本她说半个时辰内人会醒来,是刻意往久了说,目的在于叫苍芸他们尽快离去,以便在苍老太太醒来的第一时间内,去问清楚她想要问的事情。
“母亲,您体内的蛊毒,已经被张姑娘解了。”
床边,苍斌握着老太太的手说道。
他庆幸母亲能够脱险,但也清楚当务之急——故而,张口便存了试探之意。
而下一瞬,他便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突变的脸色。
人在虚弱初醒时,乍然听到这种冲击性极大的话,往往是无法及时去掩饰反应的。
苍老太太甚至下意识地看向了张眉寿的方向。
“母亲既明知自己身中蛊毒,为何不曾与儿子言明?”苍斌语气尽量缓和地问道:“母亲可知是何人下的蛊?”
“云志……”
苍老太太动作僵硬地摇了摇头,反过来握紧了儿子的手。
张眉寿看在眼中,出声道:“老太太请恕晚辈冒昧直言——您既是连死也不惧,可见当真是宁死也不肯泄露半句。但如今这局面,您难道还笃信只要您不开口,这秘密就还能守得住吗?”
苍老太太神情变幻地看向她。
四目相对,女孩子眼神坚定无惧:“如今您身上的蛊毒已解,倒不如将实情道出,尽早共商应对之策。”
苍斌语气有几分沉哑:“母亲,张姑娘所言在理,您如今再瞒下去,有害无益。”
苍老太太张了张干涸的嘴,想要开口,却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摇头。
张眉寿面上一派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无奈又急躁。
“这些年来,您受人胁迫,借每日入宫陪伴太后之事作为遮掩,向废后孙氏传递消息——这些事情您便是不说,晚辈也早已悉数知晓。”
苍老太太听得此言,才真正是神色大变。
她几乎是立即强撑着费力地坐起身来,神情颤动地看着张眉寿。
这个张家姑娘……究竟何来的这般神通!
苍斌更是心神剧震。
他母亲……竟还与废后有牵扯?!
或者说,他今日在见到太子之时,就该料到些什么了……
张眉寿未有理会几人的反应,只依旧看着苍老太太,开门见山地问道:“晚辈只问您一句——阿鹿的眼疾,是否与大国师有关?”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哪怕会叫苍家人觉得她多管闲事——然这份闲事,她也管定了。
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广,已不仅仅只是苍家的私事。
苍斌闻此言,心中惊异之感几近无法形容。
“母亲……”
他望着面前的老人,眼中俱是急切的印证之色。
母子二人对视了片刻,苍老太太陡然闭眸,泪如泉涌。
却到底是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一句话:“云志,是我!确是我……害了阿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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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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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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