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遭忽而安静,无数道目光齐齐聚集到堂中。
张眉妍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她……她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阿荔回神过来,险些乐了。
做了亏心事还如此多嘴,这便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大人,那日这两位姑娘说话时被我撞见,这姑娘便说了句‘回去吧’——小人记着,就是这个声音!”伙计语气笃定。
当时竹林里安静地很,且那声音听起来也很是悦耳,还有语气中那种故作矜贵的感觉,极为特别……故而,他自然是有印象的。
为什么说是故作矜贵呢?
穿得普普通通,偏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多半就是故作矜贵了。
甚至为了增添可信度,伙计当堂便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程然听得挑眉。
故作矜贵?
他定睛看了看张眉妍,不由心生赞同之感。
这个词,确实还挺传神的。
分明想让自己显得再柔弱些,却又偏偏放不下那份架子,于是身上便有了一种不上不下又近乎矛盾的气质。
“你胡说!”张眉妍羞愤之余,连忙否认,并向程然道:“大人,此人未必不是为人收买,刻意污蔑于我!”biqubu.net
张峦闻言心底沉了沉。
若说起初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他对阿喜的话尚且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眼下,眼见张眉妍心虚慌张至此,他几乎是已经确认了。
这个侄女的脾性,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若当真是被冤枉,有什么依仗在,绝不至于这般慌乱,说起话来已是颠三倒四。
“若真是为人收买,只需直截了当地将你指认了便是,又何必如此麻烦!”张峦冷声说道。
伙计在一旁忍不住默默附和了句“就是”。
张眉妍目光一阵闪躲。
张峦此时问道:“程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当堂问一问嫌犯与证人,不知可否?”
程然点头准允了。
张大人早该这么干了,光靠他一个人,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当日,你说你不曾去过白记茶楼,那你彼时在何处?”张峦先向张眉妍问道。
程然吃了口茶润喉,闻言在心底“嘿”了一声。
上来便设了圈套,张大人可以啊。
“那时……那时我在家中做绣活儿。”张眉妍颇为紧张地答道。
“那时?”张峦冷笑问道:“你怎知我说的是哪时?”
从始至终,不管是阿喜还是那茶楼伙计,都不曾提及过具体时辰,只说午后而已——而张眉妍这般想也不想便作答,甚至不曾问起,已不止是心虚,而是心中已有准确时辰的表现!
张眉妍脸色一紧,连忙道:“我当日自午食后至日落,几乎一直都在做绣活儿!”
程然皱紧了眉。
一整下午都在做绣活儿,这个解释固然也说得通,可那些心态细节上的纰漏,却是骗不过所有人的。
但可惜的是,这些细节只是一种试探的手段,而做不得证据来使。
张峦显然也深知这一点,故而也很平静,只又向那伙计问道:“这位姑娘当日的衣着打扮,你可还有印象?”
伙计仔细想了想,遂道:“是湖蓝色的衣裙……极普通的样式。”
并无什么特别和扎眼之处。
张峦有些失望。
湖蓝色的衣裙随处可见,即便搜来了,也无甚大用处。
他昔日这位侄女,倒是颇算谨慎了。
如此情形之下,张峦未再多问,只朝着程然微微点头。
程然便分别向阿喜和那伙计问道:“你们不妨仔细想想,可还有其它证据?”
伙计先摇了头。
他只凑巧见过一面而已,能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
阿喜顿了顿,亦是道:“……暂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因此,愈发认定了张眉妍一早就只将她当作替罪羊来看待的打算。
程然听得此言,便未有再急着多问,转而向阿喜印证道:“你说你下毒毒害张家大公子,乃是受了张氏怂恿,毒药亦是张氏所给——那么,你毒杀澜鸢之事,可也是张氏的授意?”
阿喜摇头。
“毒杀澜鸢,是我一人之意。”
只是用的也是张眉妍给她的毒药罢了。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有对澜鸢动过杀心,只是没有能让自己干净脱身的法子,一直也迟迟下不了决定而已。
那包毒药的出现,无疑是一把送到她手中、自认为极合适的刀。
只是这刀难以把控,最终杀了别人,却也杀了自己。
程然听罢,拍了惊堂木。
“来人,将罪犯阿喜押入天牢——嫌犯张氏,亦羁押至牢内听候再审!”
张眉妍大惊失色。
“难道单凭这些微不足道的证据,大人便要定我的罪吗?如此之下,公正何在?”
“本官何时说要定你的罪了?这些证据,确实不足以定罪于你,但也可证你嫌疑极大——羁押再审,是在规矩之内,最是公正不过。”程然肃声提醒道。
两件毒杀案,短短一两个时辰内,能查到如此程度,已算得上是进展极快的。
许多证据,需要逐步去搜集。便是犯人,再审之下,也能挖出不少新的关键证词。
所以,即便当堂定不了张眉妍的罪,可只要她的嫌疑一日不被洗脱,衙门便有足够的理由羁押她,并彻查她近日来的一举一动。
而如此之下,查明真相不过只是迟早之事。
这也是张峦和张眉寿等人冷静以待的原因。
在重审期间,衙门会彻查,他们张家也不会闲着。
况且,程大人的办案能力与公正程度,向来是众所皆知的。
正因将张家人笃定自若的态度看在眼中,邓誉着急之余,不禁揣测良多——
妍儿妹妹重审期间,谁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若说这一切,皆是张家人的圈套,只为将张彦一房赶尽杀绝——这样不切实际的假设,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说句难听的,张彦一房如今沦落至此,根本不值得张家人拿张秋池的前途来换。
邓誉自认还算清醒明智。
所以,事实多半就是那旧婢出于怨恨,而向张秋池下手。
又因不肯供出毒药的来处,便借此污蔑妍儿妹妹……毕竟往细了说,她们之间,也有旧仇在。
但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有一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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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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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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