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若没有明示,父皇又岂会轻易动摇?”男孩子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至于落雨与否,与吾何干?话,可是仙人说的。”
嗯……这很具有昏君潜力的语气,倒是被他拿捏得意外地准。
太子殿下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满分。
继晓释怀地笑了笑。
“贫僧懂了。”
他转身出了宫殿,再未回头。
待出了东宫,眼中方才浮现一丝冷笑。
先毁了他的筹谋,再借他之力来对付宁家,偏还要做出施恩的模样来……这手段倒是比他那位昏聩的父皇要高明不少。
可稚子还是稚子,自认为借着祭天之事给他一个下马威,再行招揽,他便会甘心臣服——
当真是异想天开。
一颗棋子,聪明些也无妨,到底也只是一颗更好用的棋子而已。
不过,这种种行径的背后,若无其他人推波助澜,单凭太子一人之智,确是不大可能的。
几乎是瞬间,继晓便想到了宫外的怀恩。
那个前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当初为保太子被宁贵妃逐出宫去,若不想着反击,才是怪事了。
远在棉花胡同里的怀恩躺在藤椅中,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曾经的掌印大太监,如今只想摸鱼混日子。
至于撺掇着太子殿下去报仇?
呵呵,根本不存在的。
敌强我弱,猥琐发育才是正道,何必冒大险以博小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再者说了,太子殿下如今可是他的钱袋子,没了殿下,他要靠谁来接济?
义子不孝,人缘又差,仇人还多,难道要喝西北风等死不成!
这下换清羽打喷嚏了。
哪个混账在背后骂他呢?
他来不及深想,就听太子殿下一本正经地问道:“吾方才演得如何?可有何破绽?”
不知怎么回事,起初在父皇面前做戏他还有些愧疚之心,觉得人与人之间不该如此虚伪,这绝非君子之道。
可是,渐渐地……他越演越得心应手之余,竟觉得此中大有天地,让人忍不住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如何控制语气,如何塑造形象,如何掌握整场戏的节奏,再到如何拿捏人心人性……
这是一门艺术。
至于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不是有句话叫兵不厌诈吗?
再者说了,斗蛐蛐也学了,赌坊也去了,君子二字早已离他十八万千里远了,且让它随风而去吧。
太子殿下有一种彻底挣脱束缚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太子殿下看向清羽。
“天衣无缝……”清羽给予了忠实的评价。
祝又樘微微动了动好看的眉头。
想了半天只想出这四个字来?
本想劝清羽没事多读书,增加些赞美别人时能用到的词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清羽大抵是被自己精湛的演技震撼到了,便也未再多言。
殊不知,清羽在酝酿别的话。
“殿下之所以向国师示好,实则是为了张姑娘着想吧——”
张姑娘为了阻止祭天之事,做了许多,大国师疑心甚重,事后若细细追查,兴许真能查到张姑娘身上。
同样的事情,殿下做了,大国师碍于殿下身份,即便利益被妨碍,明面上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可换作张姑娘便不一样了。
殿下的保护,是从源头上为张姑娘断绝了威胁。
祝又樘没有否认。
“此为一举两得。”他微微侧过身去端茶碗,语气温和却坚定地道:“更何况,这是吾该做的。”
保护好她,是他的头等大事。
看着自家殿下眉间乐在其中的神色,清羽忽然有些疑惑——殿下究竟是怎么将老父亲与痴汉两者如此完美地糅合到一起的?
“你且出宫去一趟物水河附近,探一探那里近日可有什么异样。”祝又樘放下茶碗,吩咐道。
清羽应下,离开了前殿。
“清羽大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些犹犹豫豫地喊住了他。
清羽走了过去。
“何事?”
样貌俏丽的小宫女扯起他的衣袖,将他往远处拽了拽。
清羽皱着眉,将衣袖抽回,显得不太高兴。毣趣阅
小宫女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见他耐心不多,也不敢绕弯子,压低了声音问:“清羽大哥……张姑娘是谁啊……?”
“方才偷听之人,果然是你。”
“不……我没有,我没有偷听。”小宫女连连保证道:“况且……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她一心忠于殿下,哪怕是死,也不可能背叛殿下。
清羽:“无妨。”
小宫女松了口气。
清羽大哥今日格外好说话呢。
“你只管说出去,倘若不要命的话——”清羽冷冷地道:“再有下次,即便殿下不计较,我也绝不饶你。”
小宫女听得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
“还有,别再喊我清羽大哥了,每每都听得我头皮发紧。”
清羽一番警告过后,扬长而去。
小宫女靠着朱红廊柱,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别人一同长大,都是青梅竹马,怎么到了清羽大哥这里,偏偏就不一样了呢?
枉费她还一直想着长大之后要嫁给清羽大哥来着……
小宫女仰起脸,不愿让眼泪掉下来。
她看向天空上浮着的朵朵白云。
云累了,天知道;鸟累了,树知道。
她累了,谁知道?
……
乾清宫内,昭丰帝冷眼看着前来请罪的宁通。
“皇上,事实真的不是外面传得那样,微臣真的没有做出出格之事啊!”宁通跪在地上不停辩解。
“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了,你竟还不承认?”昭丰帝满眼失望:“你被发现时,不仅仍压在一名男人身上,还拿衣袍绑了另一名男人的手脚,又当场被人捡到了壮阳药……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宁通听得眼皮一跳。
皇上为何会知道的这般细致啊……
昭丰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呃,好像暴露了自己对此事过于感兴趣,特地让人搜罗了详细经过来听的事实了……
“皇上,臣这是被人陷害了!”
“陷害?那你跟朕说说,你深更半夜为何会带一群壮汉去大永昌寺?”
除了寻求令人难以启齿的刺激,还能有什么解释?
“臣……”宁通急得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承认自己的真实企图吧,那结果可比眼下来得要严重百倍!
“臣也不知道怎么就在大永昌寺了……臣应是被人打昏了!”他醒来之后面对的冲击实在太大,一时还来不及去细想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真的连自己是怎么昏的都不知道。
“打昏?传太医验伤。”昭丰帝看向刘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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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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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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