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中年男人的身影。
肤黑魁梧,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看清房内还有其他人在,有着短暂的意外。
所有的人都在无声看着他。
“抱歉,走错了,告辞。”
男人转身,就要原窗返回,离开此处。
“不打紧。”祝又樘适时出声,语气平静地道:“此处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
张眉寿一时有些怔然。
男人只好又硬着头皮折返,来到祝又樘面前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
“在外不必行此大礼。”祝又樘看着他,拿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只不过,为何要翻窗而入?”
他不太能理解于侍卫的这种举动。
“主子之前曾交待属下务必要谨慎行事,避人耳目。”男人低着头,显然有些羞忏。
在私塾里扫了太多年的地,很多事情和技巧都生疏了,生搬硬套那些旧东西显然已经不可取。
看来,他有必要向现在的后起之秀们多多借鉴一二,重新提升一下个人业务能力了。
察觉到于侍卫隐隐朝自己投来的虚心请教的目光,清羽无言望天。
千万别问他平日里都是怎么替太子殿下做事的,也千万别试图跟他学,不然他真的担心于侍卫会为自己当初选择跟随太子殿下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且这还是往轻了说,严重些,甚至还容易怀疑人生。
“……”自己说过的话,太子殿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与于定波问道:“可寻到张家二老爷的下落了?”
张眉寿没料想到竟会突然听到这句话。
这句话里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一则,祝又樘既是这般问,必是已经确认父亲假死之事。
二来,他竟一直在命人暗中打探父亲的消息?
是从什么何时开始的?
转瞬间,她便想到了那日清早在茶楼之内,王守仁问了一句父亲的消息,她随口答了一句尚无消息传回,祝又樘便立即着人去打探的情形——
得知父亲出事以来,她一直心神紧绷着,早已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主子猜得没错,张二老爷确实去了府衙。昨日夜里,属下暗中寻到他,欲带他离开,可他不肯答应不说,还招了人过来要捉拿属下,疑心属下乃是齐知县派去暗害他的。”
想到那情形,于定波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笑话,他那般随意出入府衙的身手,岂是一个小小知县能差遣得了的?
侮辱他无所谓,但不能侮辱他的主子。
“你见到我父亲了?!”
张眉寿闻言忽然上前一步,眼中顿时有了神采。
她虽肯定了归安县衙里的那具尸体不是父亲的,可在没有其他消息的情况下,她始终无法真正放心下来。
眼下听到这个消息,自是欣喜激动。
于定波听得一愣,旋即点头。
他倒没想到这小公子竟是那张监生的儿子。
呼,好在他方才忍着没有骂人,若不然岂不显得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样未免会给太子殿下丢人。
“我父亲他现下如何?”张眉寿打听道。
“张二老爷昨夜刚面见了知府大人,他说自己得知府大人热情招待,一切都好。”于定波重复着张峦昨夜的话。
张眉寿渐渐平静了下来。
父亲果然去了府衙找吴知府。
昨晚三叔派的那几名随从,想来是晚了一步。
他既去找吴知府,必然会将自己察觉之事如实相告。
可是,吴知府对父亲热情相待?
难道是她想多了,那吴知府果真如上一世众人所见那般,是清清白白的?对数县县令倒卖赈灾粮资之事并不知晓?
张眉寿猜测间,祝又樘已经开口说道:“无论如何,眼下将张二老爷从府衙内接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张眉寿点头。
是,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没有让父亲继续孤身一人留在湖州府衙之内的道理。
况且,她此行前来湖州,目的就在于找到父亲。
祝又樘又道:“昨夜匆忙一见,我这手下语焉不详之下,张二老爷自然难以放下防备之意。”
张眉寿认同地点头。
说句难听的,父亲若连这点戒备心都没有,在这险境跌生的湖州地界,只怕早已凶多吉少了。
张眉寿与祝又樘商定了之后,便立即去找了张敬。
听闻二哥如今正安然无恙地呆在府衙之内,张敬精神大为振奋之余,高兴的红了眼眶。
与一直心存侥幸的侄女不同,他自离京起,便做好了替二哥扶灵归乡的打算,眼下确认二哥还活的好好的,这冲击于他而言,不是简单的失而复得,而是奇迹般的死而复生。
“好,好……我这就给二哥写信!他看到我的字迹,必不会再有怀疑了。”
张敬边拿衣袖擦着眼泪,边笑着说道。
他在信中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再三交代让张峦尽早从府衙脱身,其余的待见了面之后再一同商议。
张眉寿去将信送给祝又樘,张敬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又坐下多吃了两个葱油烧饼。
隔壁房中,于定波将信放入怀中收好,下意识地走到窗边,顿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从正门离开了客栈。
“公子。”
张眉寿从椅上站起身,看向祝又樘。
“嗯?”坐在那里的小少年抬起眼睛,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多谢。”
张眉寿朝着他郑重施了一礼,语气尤为认真。
且不提前世的那些“意难平”,眼下得人相助,理应心存感激。
问心有愧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
他要如何与单纯的小皇后说明前岳父大人前来湖州历事的来龙去脉?
可单是张眉寿道谢还不够,紧接着,吃撑了的张敬也过来了。
二哥身在湖州府衙的消息是朱公子的手下打听到的——这一点张眉寿并没有隐瞒他。
张敬虽为长辈,却半点没有自恃之心,他诚心道谢之余,又忍不住在心中对“朱探花郎家的公子”多添了几分好感与欣赏。
张敬大费周章地准备了一桌酒菜,等着自家二哥回来。
二哥死里逃生,自然要庆贺一番。毣趣阅
眼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敬估摸着时辰说道:“想必就快要到了。”
一旁坐着的邱掌柜也点着头。
自从张敬同他说了张峦并没有死,且已经将齐铭的罪行禀于了吴知府之后,他放下了心之余,也重新获得了人身自由。
他一心想着待张峦回来之后,细问一番吴知府的打算。
可等到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于定波一个人,并不见张峦的影子。
于定波带回来了一封信。
张敬急忙打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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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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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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