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廪丘被拔除后,赵无恤的地盘就不再与齐国接壤,向西和甄邑连成一片,向南濒临濮水,北面是鲁国秦邑,东边是高鱼、郓城,只要成功背靠鲁国,地缘形势比之前要安全许多。
既然地盘扩张了一倍有余,那么手下的班底也得一分为二。张孟谈被赵无恤留在甄邑担任邑宰主持大局,邑吏之类的暂时维持原状。只待他顺利入鲁,两邑大夫到手后再进行选吏之事,对于手头的第一块地盘,赵无恤自有一番新的打算。
而无恤则亲自驻守在新攻陷的廪丘城,这里依然处于军管状态,接下来几天里一直在掩埋死者,治疗伤者,收监俘虏,清查缴获,安抚邑民。扁鹊的徒弟子豹也跟在赵鞅身边,如今便被留在廪丘帮助赵无恤,负责建立早已娴熟的“军医体系”。
期间也少不了利用上被软禁的前廪丘大夫,乡良人乌亚旅,让他出面说服各氏族和邑吏服软。
无恤手下的六百战兵也被分成了几个部分,甄地留了两卒戈矛手,一卒剑盾手,一卒弩兵,分别驻守在主邑和邻近几个百户小邑中。其中青山驻兵一百,让稳重的伍井把守,里面桀骜不驯的近千民众被统统迁走,这里是联接甄邑和廪丘的咽喉要道,绝不容有失,无恤打算将它打造成一个单纯的军事关隘,就叫青山关。
而廪丘这边赵无恤只带了轻骑士两,悍卒两,弩兵、戈矛兵各一卒,还有虎会率领的一百下宫赵兵。
这一百人可不少普通的徒卒,而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赵氏的家臣之子,是下宫黑衣的补充,无论文化、见识、剑技,还有对赵氏的忠诚都远超普通国人,而且人人披甲带剑。
这让赵无恤眼前一亮,这简直就是未来的军吏团啊,况且把这些人攒在手里,让他们效忠于自己,就等于和下宫家臣们建立了某种联系,纵然无恤在国外,却也会得到部分家臣们的支持。
他对待这些人十分亲切,并决定将这一百人打造成新的剑盾卒,经过一个月武卒标准化的训练后再慢慢安插到未来新招募的卫人、齐人中担当军吏。
而虎会在担任卒长之余,也得到了新的任务,指导田贲的悍卒们学习投掷手戟、短矛。
廪丘比甄邑要大,户数三千,其中邑内有户近两千,人口近万人,外郭周长三里,墙垣高四丈,底厚三丈,是一个军事要塞。但在围攻中,西墙垣还是被晋军的冲车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现如今已经差人堵上了。
墙垣的西北角有一个宽阔的校场,在晋国大军东去后,兵卒们被要求排成纵队穿街过巷来此集结训练。
他们每日清晨齐刷刷的脚步声已经成了廪丘齐人生活的一部分,这同样是赵无恤对当地人的威慑。那些被故意释放的齐人俘虏在全邑传播着对武卒的恐惧,任何有反抗念头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方阵踩平,被戈矛刺穿。
这天早上,已经把方阵站得越来越密,越来越规整的戈矛兵们好奇地看着校场对面那三四十人的散兵分队。他们是田贲统帅的悍卒,在攻克甄邑中立下了集体的乙等功,现如今身无寸甲,每人手持数柄廪丘府库里取来的“飞钩”,或者截掉一半的短戟或短矛,在跟着赵氏家主留下的虎会进行特殊训练。
不用穿笨重的厚甲,不用进行枯燥的队列方阵训练,悍卒们的待遇让普通兵卒有些羡慕,不过瞧见他们训练的内容和以后将要执行的任务后,众人就没了这心思。
“不愧是冒刃敢死之士啊……”兵卒们暗暗感叹。
赵无恤一大早处理完了邑内事务后也赶到这里旁观。
他在给虎会颁布任务时如是说:“虎中士应该听说过吾等在甄之战中的战法,此战法高度依赖于线列的戈矛方阵,而且渐渐会向重甲方向发展,兵器长度也会进一步提升。但这一兵种主要缺点在于,它需要平坦、连续的地域才得以完全发挥威力。而且,因为它基本上是单向线形队形,所以其侧翼或后部极为脆弱、经不起攻击。需要以骑兵或轻步兵安置在后方、侧翼进行辅助。”
何为轻步兵?徒卒、弩兵、弓手、乃至于田贲所率领的无甲悍卒“冒刃之士”都属于此,在征召甄邑、廪丘土著入伍还未实现前,无恤手头最多的轻步自然是弩兵了。
但在甄之战后的总结会议上,赵无恤也通过卒长们的反馈,发现弩兵对无甲的徒卒杀伤较大,但若是对上大盾厚甲的甲士,就讨不到太多便宜。
此外弩兵善守而不善攻,在棘津之战是因为首次在中原地区用于实战,所以打了范卒一个措手不及。等到诸侯卿大夫们对这种武器渐渐熟悉后,相应的对付之策也会渐渐出现,不会再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了。
所以,无恤在考虑着,随着军队人数的增加,是否需要一个新的兵种。他们既能作为预备队,灵活运动保护重步兵戈矛方阵的侧翼,又能成为迅速推进,通过远程攻击将敌方甲士撕开一个缺口,好让剑盾卒能顺势攻入的突击部队。
在看见虎会演示掷戟后,赵无恤便如醍醐灌顶,恍然想起了那一天在太行羊肠道上的惊魂刺杀,那一柄柄尖啸飞来夺人性命的铜矛,于是无恤便敲定了未来的新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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