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环山的隐蔽小山谷内,简易的大围栏圈着上千匹战马,正有数十个兵卒在负责照料。
窦义看着一脸惊愕的他,不无得意的笑道:“怎么样?”
“这……”秦慎喉结艰难一滚回过神来,扭头难以置信道:“将军从何处得来如此之多战马?”
窦义呵呵一笑,大力一拍他肩膀道:“这都全赖子毅啊!”
“我?”秦慎满头雾水茫然之极。
窦义满是恶趣味的又将他失态欣赏一番,这才笑呵呵解释道:“当日武泉关下步卒冲杀出去之后匈奴慌乱而逃,我等步卒又怎能追上?于是我便命他们收拢马匹,你猜猜一共缴获多少?”
“多少?”对于这种事情,秦慎从来都不愿上当。
“三千余匹。”窦义也不再卖关子,旋又无奈道:“不过毕竟云中也遣兵来助,我便将千余匹上缴云中,余者两千匹私自截留,否则……”
冷哼一声,续道:“自为你传出名声后,我料想卢芳迟早会来武泉,若是做得太过明显委实并无半分好处,是以只在关内留下数百马匹,其余全都赶来此处。”
这也太夸张了吧!秦慎心中惊叹不已,他实在没想到正直如窦义这样的人也会干私自截留这种事情,而且还曾有过全部收归己用的打算。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卢芳的关系,又觉得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就在他感慨万千之时,只听窦义又道:“这其中本来有一千马匹是为你而留,却不想今日\你不顾卢芳颜面触怒于他,导致他最后才调拨一部兵卒给你。”说完竟是为他惋惜起来。
“此次武泉损伤亦是极大,余者将军留下自用更好。”秦慎醒转宽慰一句,旋又疑惑担忧道:“只是,属下又如何安置数百马匹?况且带如此之多马匹赶往云中,能不教卢芳对将军生疑?”
“嗤!”窦义一脸鄙夷不屑道:“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去他又能如何?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得良将还附送数百马匹,天下何处再有这等划算之事?”
顿了一顿,满面傲然道:“至于我,你更是无须担心,数年来,他早想另用他人将我取而代之,然而我现在还不是安然无恙,平素卖他三分薄面也就罢了,要是惹恼我,他又能安生?!”
这就是手中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部队的好处啊!秦慎看得暗暗心折感叹,更坚定了去云中的信念。
正如曹进所言,去云中领四百步卒还不如武泉一个骑兵都伯,然而武泉之兵卒毕竟不属于他,同时窦义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更是推心置腹,他又怎能对武泉兵卒下手?
而王睦的到来也催生了他希望去云中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强敌环伺以及乱世将临的时代,只有手中有兵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及更多的选择。
“不过这段时间你的日子恐怕却不好过,你知否卢芳为何要为你请封定胡将军?”就在他感叹之时窦义已是收敛情绪转向他问道。
“属下不知。”秦慎醒神摇了摇头,补道:“听曹进说是个杂号将军。”
窦义点点头,冷笑道:“他不过是为了更好控制你罢了,按说以你这次功劳,至少也是个正号校尉,便是中郎将都有可能,然而他担心以你如今之名声加上过高官职不便控制,这才有了如此结果。”
说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其实我亦有往长安发书报功,不过恐怕又是毫无音讯,如今这庙堂之上……”
言至此处已是不胜唏嘘,无力再言。
对于当今朝堂到底如何秦慎根本毫无感触,见状也生不出什么同感,暗忖若是盖延在此他俩可能会引为知己的同时宽慰道:“将军如此为我着想,属下已是感激不尽,至于结果如何以及其他种种,将军还是勿要太过放在心上。”
窦义默然片刻,平复心情转而问道:“此去云中你准备带多少人马?”
秦慎看他一眼,试探道:“瞿寒曹进等五人可否?”
“这怎么够!”窦义断然否决,扭头看他一眼感慨道:“我知道你心中是何想法,包括此去云中,无非就是不愿动武泉兵卒罢了,其实……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不过我也知道你,唉……”
微微一顿,收起感触眼中射出一丝狠色道:“杂号将军也是将军,便从武泉多带人马,到了云中安插下去,一部兵卒控制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武将就是武将!秦慎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杀伐果决,感慨中决定道:“那就带我刚到武泉时领的那一队,只不知还有多少人。”
“想来二三十人还是会有。”窦义说完深看他一眼,肃声道:“若是这样你都无法将一部人马完全控制,就老老实实回来陪我打匈奴吧!”
回到关内,秦慎一边回想着窦义方才的话一边朝武泉县城赶去。
最后窦义告诉他,就连数百马匹的冬草都已经为他准备,完全无需依赖卢芳半分,如果这样还被对方制服,说到此处已是冷笑连连。
对于窦义,原本他就是打从心底的钦佩敬重,而如今对方更是不遗余力的相助于他,让他感激不尽的同时亦生出一种不敢辜负半分的责任,为窦义,更为自己。
而他也明白,只要一入云中,就代表他今后真的算是脱离了任何人独自面对更为复杂的权利斗争,那么自己,究竟是被人吞噬,还是玩弄他人于股掌?
他也找不到答案,但是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