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麻雀馆，飞机叔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靠在一张黑色老板椅的靠背上。办公桌的外面熊群站的笔直像是一个等待挨训的学生。

“你让差佬把那两人带走了？”

“当时太急，我根本来不及处理。”

熊群此刻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心中也脑恨罗石的没有脑子。

“这事通知生仔了吗？”

飞机叔面色也不好看，这事发生在自己的麻雀馆门外，而且范永生在这边卖的货他都有抽成。如果这条路子被压缩了，那他每一个月的收入就会多出一片空白，手下的人也都要跟着吃饭，这是一个经济社会，义气不能当饭吃。

“通知了，生哥说他那边会处理干净的。”

“还让我转告您，不会影响到生意。”

熊群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范永生，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飞机叔的地头上，出了事麻雀馆也不好受。

飞机叔这才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

“希望如此。”

“不过这两人都是被邵怀乐一招制服的？”

熊群点了点头，事后他就让人偷跟着去医院查看了情况。

“是这样，街上许多人都见到了事情的经过。”

“医院那边我也找人偷偷跟着救护车去查看了。”

“据说一个断三根肋骨，一个右小腿的胫骨断了。”

“这么犀利？”

飞机叔有些耷拉的眼皮一挑，有点怀疑熊群的这番话是不是夸大了。

熊群听到手下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也有些狐疑，打断人一条腿的事情他也做过，但是就算手拿钢棍也得费上一番力。

“嗯，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

飞机叔手指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断敲击着，一直敲打了十多下方才停下这动作。

“你给我安排辆车，今晚载我走一趟半山。”

熊群抬眼看了一下飞机叔，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诧异，不过没有询问。

“我会让阿业准备好车的。”

飞机叔微不可查的一笑，然后就示意熊群可以出去了，目光看向了放在办工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

……

吃好饭邵怀乐跟王仁静又各自点了一杯饮料在聊着。在此之间邵怀乐也没有刻意去问王仁静以前的家庭情况，不过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人可以倾诉了，另或者邵怀乐有那种让人倾述的魅力，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过往基本都讲了出来。

这中间最狗血的自然是她跟她男人之间的事情，本想着一起来香江闯荡一番，没想到她老公来到香港后就被纸醉金迷的环境迷了眼，原本带来做本钱的钱挥霍一空后就靠着自己的模样傍上了一个香江当地的富婆，抛弃了正在怀孕的王仁静。

而那些本钱是王仁静夫妻的积蓄跟在松江变卖了房产获得的一笔现金。

被抛弃后又怀着孕的王仁静本就是性子倔强的人，自觉没脸回去就留了下来。

邵怀乐轻轻拍打着正双手匍匐在小圆桌上抽泣的王仁静的后背，语言最容易带动情绪，何况还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的话。

“以前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女儿你得改变，跟过去道别。”

邵怀乐此时根本就不顾周围那几个食客以及老板伙计异样的眼光，从前面的聊天中邵怀乐多少知道王仁静个人是有能力的，只是碍于身份无法得到一份公平的工作，所以才沦落至此。

王仁静轻轻抬起头，眼睛周围的皮肤都红了一圈。

“你值得信任吗？”

前面资本的问题邵怀乐只是说他自然有办法，现在又要面对信任问题。

这两个问题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两个致命的问题，更何况放在邵怀乐跟王仁静这两个不过只是短暂接触过二三十个小时的人中间。

“信任是相互的，你觉得你有什么是我可以贪图的，再想想你值得让我这么对你费尽心机吗？”

这个问题不用思考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她王仁静并不值得邵怀乐这么枉费口舌，费尽心机的蒙骗，不管是她的身体亦或者她本就只能够维持她们母女两基本生活的金钱。

王仁静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用心的地方。”

“不过你觉得你能成吗？”

邵怀乐拿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又想起王仁静也抽就把烟跟打火机都推了过去。没想到昨晚主动要烟的王仁静却又给推了回来。

“一般我不抽烟。”

邵怀乐见此收回即将干瘪的烟盒，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开了口。

“机会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从昨晚开始我就在等一个机会。”

王仁静原本还有些冲动的心听邵怀乐这么讲就冷了下来。

“这就是说还没有头绪了？”

邵怀乐深吸了两口烟，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却隐隐露出遮掩不住的光芒，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充满了信心，又仿佛是天马行空一般的白日梦。

“一个月的时间，我总能抓住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一个月吗？”

王仁静的眼里有些疲惫，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在言语间这么信任眼前这个年轻男人，难道是他的外貌语言，亦或者是昨晚借住时的秋毫无犯，又或者是早晨驱赶流氓时的男子气概？

邵怀乐点了下头，语气里带着让人不容置于的信心。

“接下来的三十天里你就在茶餐厅里上班，如果接到我电话立刻辞职就行。”

“人这一辈子总会接受很多背叛，但也总要相信别人一次不是吗？”

面对邵怀乐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宽大手掌，王仁静还在脑海中回味刚刚邵怀乐那不容置疑的说话语气，眼神中的复杂神色只有她这种经受过原本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的背叛的人才能流露出来，那种痛苦惨然以及不甘愤恨。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的同时两个人都笑了。

“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个决定，你将改变你的人生！”

邵怀乐将剩下的小半截烟头摁灭，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后还是掏出了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百元纸币拍在了桌子上。

“老板结账！”

结完账邵怀乐跟王仁静一前一后离开餐桌。找完零一直没走，年纪在五十上下的老板看着邵怀乐的背影，两步上前低声在王仁静耳边劝诫。

“小姐，这人一看就不像好人，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王仁静也很意外老板的善意举动，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多谢。”

老板说话声音虽轻可邵怀乐跟王仁静也不过前后相差两三步的距离，自然也听到了，回头瞪了这个老板一眼，然后摸着自己的劳改犯脑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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