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听人说烟花最寂寞,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是声势巨大的东西,奋力一冲、登上作为超广角背景的夜空,然后极尽绚烂和璀璨之所能、洋洋得意地绽放开来,集万千宠爱和赞叹于一身、登峰造极之后才慢慢消散……这应该是个极虚荣的物件、极虚荣的过程!所以,烟花怎会寂寞呢?
那天晚上, 等我登上寒风呼啸的顶楼, 看到裹着厚重的衣服和毛毯、孤零零地困在方寸之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方致远时, 我顿悟了!
原来,烟花并不寂寞, 看烟花的人才寂寞、怀着忐忑的心在此守候的人更寂寞!
一看到我出现在防火门后面, 方致远就使劲地滑着轮椅朝我靠近过来,然后扑在我身上、死死地抱着我……这一次,他没有主动认错、也没有哭, 只是死死地抱着我!那劲头仿佛是要钻到我肚子里去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隔着厚厚的衣服摸他的背和腰……绑着支架、很僵硬。“疼吗?”
他没回答,松开我、抓着我的一只手塞到他胸口的衣服里焐着, 问:“冷吗, 小笛?”
“不冷!”我摇摇头。真的不冷,心里觉得有股子火在熊熊燃烧。
他开始解脖子上的围巾。
“干嘛你?”我按住他的手。
“这里风大, 你会起风疹的。”他挣开我的手,硬是把围巾摘了下来、递给我。
我想想他说的也对,就接过围巾把脑袋包上了、又给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下巴上。“别以为就这么容易把我打发了啊!”我指着他的鼻尖道:“你知道姐姐我今天受多大刺激了吗?”
他握住我的手指, “先放烟花好吗?下去再说。”
我怔了怔, 点点头。这儿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打电话叫陈叔叔、吴阿姨他们都上来一起看, 这么贵的东西, 越多人看越值!”
“我没带电话上来。”他一边说一边拍拍自己的衣服口袋、证明自己的话是实情。
我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问:“等了多久了?”
他撅了一下嘴,没回答。
我有点来气、打算等会儿下去问吴阿姨。“要是我不回来了呢?”
“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下去!”
“靠!”我实在忍不住忿忿出声。他和方致新还真是……哥俩啊!连要挟人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到底是谁教谁的?“要是我一直都不回来呢?难不成你准备把自己冻死啊?”
他没说话,低下头、从口袋里掏了个打火机出来。“嗯,等你回来再放!”
我接过了打火机、看了看放在屋顶正中央的那个四方形的大礼花,心骤然一缩、脑子里浮起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如果我不回来的话,这傻小子会不会……?我不敢想下去,连忙使劲甩甩头、把围巾差点甩下来。“等会儿,我去叫他们上来!”我捂着心口、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吴阿姨、陈叔叔一看到我,连忙从厨房里跑过来问:“小笛啊,怎么样?”
“没事、没事!”我挥挥手,问:“他在上面等多久了?”
吴阿姨看了看表,苦着脸道:“一个多小时了。”
“啊?!”我跳了起来,“哎哟,吴阿姨……”我都快叫她奶奶了,方致远这体质……唉!难不成又是我作孽了?!
吴阿姨叹了一声、朝陈叔叔撇撇嘴道:“老陈背他上去的,上去之后还不让我们在上面陪他。我真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就和老陈两个轮流躲在门后面看着他。幸亏……唉!”
我也在想:幸亏啊!
“赶快把烟花放了吧,都还没吃饭呢!”吴阿姨皱着眉头、转身要进厨房。
“等等,吴阿姨!”我拉住她,朝陈叔叔挥手道:“一起上来看、看完再吃饭!”说完,伸着脖子看看厨房那边的情况……空无一人。“方致新呢?”
“回房间去了,大概洗澡去了。”吴阿姨也回头看了一眼。
“你们先上去吧,我去叫他!”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何况……说不定这是方致新最后一次看得到烟花了!
方致新一点都不领情,冷冰冰、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去!”
“为什么不去?昨天你还和陈叔叔上去放炮竹呢……还不带小混蛋上去,哼!”我叉着腰朝他嚷。
他窒了一下,眉头紧蹙道:“看不见!”
“能看见!大着呢!” 说着,我拎着他的袖子就走……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烟花放出来有多大!“快点,致远还在上面等着呢!”
“何小笛!”方致新挣开我的手,皱眉道:“你们两个看吧!”
“怎么这么矫情啊你?大过年的!吴阿姨、陈叔叔都上去了,一家人都得上去!”我有点不高兴了,“你就不能合群一点……像个人一点?”刚才在会所听他回忆往事的时候,我还真觉得他有点人性了呢。
他被我说得愣了愣,迟疑了一会儿、指了指身后道:“帮我把衣服拿来。”
我立马进衣橱去、把他刚穿过的那件外套拿出来,等他穿好了,心满意足地领着他上了楼。
点火的时候,方致远挨在我身边问:“小笛,会爆炸吗?”
“废话!不会爆炸还叫烟花吗?不就亏了我?!”我悻悻地瞪了他一眼……放炮的时候最怕人说是哑炮,很触霉头的事儿!“闪一边去、我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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