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来的开口,在情理之中。
杨清源若是处于卫东来的位置,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秉公执法。
人只有到了那个境地,才会知道自己的本心。
而最后的办法,便是保证自己一直能有别的选择。
虽然卫东来也是刑律高手,但是杨清源也不虚!
“卫大人,或许不知,白杆蛊菌下毒一案,使得万年县中数户人家血脉绝传,翠华山上一把大火,更是让一村之人被活活烧死!如此罪行若算不上‘不道’,本官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得上不道了。”
卫东来虽然心中纠结,但是毕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官僚,面上还是一副淡然之色。
“杨大人确实是刑律大才,对于大周律例的理解深刻,但按大理寺的案卷所述,只能证明周明生在京中杀人的事实,对于万年县中之事尚不能明确。”
说完,卫东来转向周帝说道,“启禀陛下,臣对于案卷之中尚有几点疑问,不知臣可否在此问讯一二?”
周帝点头应道,“此案乃是本朝要案,之前已经出错过一次,如今自然要慎重处理!卫卿若是有疑虑之处,发问便是了!”
杨清源目光如常,昨夜他就恳请周帝出宫,让他亲耳听见了周明生的招供。
周明生一案当然是有问题的,万年县的案子基本没有留下物证,除了那块白玉扇坠之外,便只剩周明生的口供。
平日以口供定罪是勉强的,但这次不同,最高决策者周帝亲耳听见了周明生的招供,那么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杨清源让一旁的狄知远拔出了堵在周明生口中的足衣。
周明生激动差点落泪,杨清源太不是人了!竟然敢如此折辱我!
看见一旁的太子,周明生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哭诉起来。
“陛下,殿下!小人在大理寺中,受尽了折磨,所有的口供都是这姓杨的威逼利诱,小人无奈之下才假装招认。”
高端于皇位之上的周帝看着周明生声泪俱下的表演,心中都不得不为他点个赞。
要不是昨夜亲耳听见周明生招供,周帝都要以为杨清源真的要屈打成招了。
“哦?!”一旁沉默的太子开口了,“周明生,你尽管道来,若是杨大人却有不公之处,父皇和在场的诸位大人自然会为你做主,但若是你有半句虚言,定当数罪并罚,本宫第一个不饶你!”
一番话义正词严,表面上说给周明生听,实际上是在警告杨清源。
“启禀陛下,杨清源真乃酷吏也!今晨带小人进宫之时,他害怕小人说出真相,竟然以穿过的足衣堵住小人之口……呕……”
说到此处,周明生就是一阵干呕。
在场众人纷纷以衣袖掩鼻,虽然表示周明生真的很惨,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很想笑,杨大人这也太损了。
被这周明生一说,周帝感觉整个偏殿之中都弥漫着一股怪味了。
干呕半天,周明生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从被抓到现在,杨清源只给他喝了几口水,保证不会死,至于吃饭?这种人渣也值得浪费粮食?!
微微恢复精神,周明生便继续哭诉道,“这杨清源实在是卑鄙之极,昨夜审讯之时,他就威胁小人认下此罪过,若是不然,便要点燃讯问室,将小人烧死!……对了!杨清源还说了,他有这个办法处决了许多不肯合作的犯人!!”
不得不说,周明生的演技还是很好的,虽然身体虚弱,但演得确实像这么回事!
周明生的这句话引起了殿内群臣的议论,大理寺和暗六部不同。
暗六部虽然武力不弱,但说到底也只是朝廷的情报和暴力部门,只是朝廷的刀。
天子和众臣才是持刀之人,所以暗六部做点出格的事情,还在大家的心理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大理寺不同,大理寺是朝廷最高的政法机关!是有定罪审判的权利的,若是大理寺成了杨清源的一言堂,那么对朝中的官吏威胁就太大了。
“杨大人,可有此事?!”
太子顺势询问道。
随着太子的问话,剩下的众臣也等着杨清源的回答。
杨清源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份书卷,由一个内侍上呈天子。
“杨卿这是何物?!”
杨清源答曰,“回陛下,这是司煊卫,三年来,也就是自大理寺重建以来的记录,其中记录了大理寺附近四坊三年来的所有火灾!”
杨清源一顿之后,继续道,“自大理寺重建至今,仅失火两次,且都没有人员伤亡。从来没有人犯死在大理寺中!”
大理寺没有执行权,杨清源也不会有所逾越。
周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杨清源办事他都是可以放心的。
众人传阅了案卷之后,确认无误。
“陛下、太子殿下、各位大人,这不过是审讯方法之中的诈术罢了!大理寺审案,很要动用刑罚!以攻心为上!”
待到说完之后,杨清源朝卫东来点了点头,说道,“卫大人,请继续!”
卫东来似乎没有受到影响,继续问道。
“周明生本官问你,这卷宗之上写了,在死者刘雪的闺房之中找到了一块白玉扇坠,上面有你的指印!此事你作何解释?!”
周明生对于这些事情,都已经仔细推敲过了,立刻辩解道,“大人冤枉啊!那块白玉扇坠并不是小人的!小人见过那块扇坠,那是郢国公之子冯虔的扇坠!此事冯虔可以证明啊!!而且那什么唠子指印说不定就是杨清源编出来陷害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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