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九 建立帝国

  阿海看着李明勋说的云淡风轻,但作为政治家的敏锐嗅觉让他感觉到,这是李明勋早有准备的计划,也是这位未来帝王的政治架构中的一部分。

  事实正是如此,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和阿海今日的撮合,国民议院那边基本已经定型,近期的一百位议员,远景的一百六十位议员会和元老院一起,组成拥有立法权的国家会议的主体。

  而与国民议员的选举产生方式不同,元老院的元老产生方式就没有那么民主了,首先,元老院拥有十八位常务元老,这些元老在此次封爵中全都得到了封号侯爵以上的爵位,除了开国的十位元老之外,还有在大陆战争和海洋战争、对外开拓中表现出色的八位勋爵,除了十八位常务元老之外,还有就是二十四位任期元老,他们则是战争中的英雄军官和扩张中的军政官员,其中六名从伯爵及以上的爵位中选出,十八名则是伯爵以下的勋爵中挑选,五年一改选,四十二名军事贵族组成元老院,当然,所有的元老都必须离开军队。

  帝国成立之初,基本就确立了三权分立的政治原则,国民议院和元老院掌握立法权,行政总院掌握行政权,而帝国最高法院则享有司法权。

  显然,国民议院和元老院之间的权力是交叉的,也是争论最多的地方,最终,立法权的主体还是交由了国民议院,但只有民事法案、经济法案、贸易法案等内部法案和只涉及国民团体的法案无需经过元老院之手,但凡涉及军队、外交、贵族的法律条文,都必须得到元老院的批准,而最高的宪法典,则需要两院的同时且绝对多数批准,才能成行。

  而两院都各自拥有对方无法插手的权力,国民议院拥有监察权,可以对行政机构官僚进行监督,而元老院则专享预算审核权,批准预算。显然,相对来说,还是元老院的权力更大一些,国家大事和战争都无法脱离元老院,而国民议院更多还是代表普通国民的利益,处于防守和保护姿态。

  而当进入帝国时代后,原本的行政总院进行了改组,行政总院的领导层改组为内阁,而下辖的机构则是不变的,拥有外交、国防、财税、交通与航运、国有资产等十七个部级单位,而内阁成员则拥有七人,分别兼管主要的部门,帝国的第一届内阁已经配属到位置,并且正式开展工作,而内阁成员产生的政治规矩也已经制定。

  前任内阁、元老院和国民议院分别向皇帝递交一份六人名单,由皇帝选定七位内阁成员,而七位内阁成员中,必须有一位勋贵和一位熟悉军队事务的人,而所有内阁成员都必须满足以上条件。

  其一,在绥靖区和海外边远行省担任主官五年以上,在海内富庶行省担任主官十年以上,担任部级主官三年以上。

  其二,除却两位军方和勋贵背景内阁成员外,其余五人本人无担任元老、议员的履历,其直系亲属和姻亲,也不得担任元老和国民议员。

  显然,在帝国的政治架构中,三权之间是有绝对鸿沟的,议员也是不能担任行政官员的,这意味着,帝国的内阁成员即便不是政治家,也是专业资深官僚,相对于选举英雄,李明勋还是更信任官僚的,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的权力日渐萎缩,但国家级行政人员的产生,依旧只能是步步晋升,而非选举。

  而在内阁和行政总院之外,还有一个行政机构,那就是统帅部,这是直辖皇帝的机构,下辖侍从室、安全局、陆军部、海军部和理藩院。

  显然,这个行政机构只做两件事,作战和藩务,一开始设立的时候,帝国所有的绥靖区、军管区都属于理藩院管辖,但随着实际的操作,发现极为不便利,因为理藩院只管内藩,外藩、盟国和友邦都是交由内阁下属的外交部管辖的,这造成了极大的浪费,最终双方职能交叉,以地域划分。

  东北亚、北方、西北和藏地的藩务外交由理藩院处置,而西南土司、海外的藩务和外交都由外交部处置,这样所有的非传统汉地的实际控制区域都是军事管制和行政直辖的,也满足了国民议员们的华夷分离的小心思,而李明勋也避免这些地方与国民议院、最高法院牵连,少了麻烦和掣肘,而军事贵族们也基本垄断了这些军事管制区的职位和利益,也算是皆大欢喜。

  帝国元年,九月五日。

  这是选定的良辰吉日,这一日,霞光万道,紫气冲天,礼乐奏响,若洪钟大吕,响彻天际,近卫军手持旌旗、刀枪,侍立在道路两侧,在官将们的拥戴之下,李明勋乘车出拱门,出了南城,前往圜丘祭天坛。

  李明勋是开国君主,其皇位来源于上天授命,才拥有统治天下的合法性,因此,登基大典不可在宫城成礼,而是要祭告上天,接受天赋之权。

  礼乐声声,人声如沸,李明勋登上圜丘,献三牲于祭坛,焚香拜祭,庄重的祭礼完毕后,礼官已设金椅于圜丘之东,面南而列,冠冕服案于金椅前,圜丘之前,所有勋贵、官员和将领齐齐下跪,以内阁首相李海为首,高唱奏曰:“告祭礼成,请天子即皇帝位!”

  李明勋自然不能应众人所请入坐皇位,而是自谦德薄,坚辞不受,而官将们也是按照早就设定好的剧本,一拥而上,再请即位,而李明勋再辞........,如此三请三辞,须得官员簇拥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李明勋坐上皇位,才算礼成。

  之后便是众官奉冕服于御座之前,首辅、将帅和耆老一同上千,为李明勋穿戴冕服一直到冕服穿戴完毕,才是退却,而这个过程后,官员便开始排班,倒是一众议员须得退下,因为他们算不上臣子,在历史中,只能算是代表民心的‘耆老’。

  排班之后,群臣鞠躬奏乐,三拜平身,再三拜平身,方可礼乐止熄。

  继而是内阁首相李海代表群臣献上玉玺,李明勋受纳玉玺之后,众官便是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之时,一直到这个时候,圜丘的礼才是完了,李明勋率群臣前往了太庙,奉侧宝,追尊考、妣,李明勋一看那牌位便是想笑,他也只记得自己爹妈、爷奶的名字,可追尊要追四代,再往上两代也只是瞎编乱造的。

  自此,李明勋才身着皇帝冠冕,返回皇宫,于皇极殿接受百官上表称贺,随着礼乐响起,低沉的鼓声、磅礴的钟鸣汇聚了荡气回肠的音符,回荡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中,礼乐声中,万众瞩目,李明勋登上玉阶,升入御座,至此百官得进,面北而立,再行三跪九拜,山呼万岁。

  而中外时节,无论是来自泰西,还是新附蒙古各部,都只能在殿外观礼,不能得进,在朝贺完成后,李明勋册立皇后和太子,随即颁发即位诏书。

  “皇帝臣明勋,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

  朕惟中国之君,自鞑虏跳梁,天命朱氏于淮水,驱逐鞑虏,武成为天下之主,传子孙,享国近三百载,内忧外患,国运方终,才有率土分崩,民乱四起,满洲虏酋,欲夺神器,华夏之地,衣冠尽丧,腥膻遍地。

  朕本华夏后裔,海外遗民,本无窥视之心,亦不忍百姓涂炭,为奴为仆,方起兵于东岛,聚义在海外,提忠义之军,车豪杰猛士,干戈天下,为拯世救亡,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官民协助,内平奸贼群匪,外灭满洲鞑虏,百万兵得复华夏,千舟楫拓疆万里。

  今天下初定,民安乱平,明勋思天序不可无统,人神不可旷主,若皇帝位虚,则民心不稳,歹人作祟。是以,万民百官,勋臣将士,耆老群英,合辞劝进,以主乾黎。

  今明勋勉循众请,于帝国元年九月初五告祭天地于圜丘,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中华,恭告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大社大稷于北京。册封朱氏为皇后,立嫡子君华为皇太子。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山东,胶州旧城。

  如今的胶州的名字早已落在了新城之上,旧城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关押战俘。三皇之战结束后,大量的明清士兵被俘虏,巅峰的时候,胶州旧城周边关押着超过六十万人的俘虏。

  虽然胶州旧城距离胶州港和青岛港都不远,可也吃不消供养六十万人,所以大量的俘虏被遣散回乡,先是中原和江南掳至军中的壮丁和强纳的包衣,继而是新入营的团练兵、辎重兵和新兵,这些人各自发了两个银元,扛着路上吃用的大饼,自行返回了家乡,继而是明清主力军中的士兵,汉兵直接编了劳改营,前往永宁、辽东和南洋流放,清军中的八旗和外藩兵,无论满蒙还是汉军旗一律籍为奴隶,发往云中、燕北、吉林等绥靖区编了奴隶佐领,半年的功夫,陆军零敲碎打,给了大部分兵卒一个结果,如今胶州还剩下的,就只有两千多个八旗权贵、将领和官员了,也成立了胶州战俘管理所。

  “上吊给绳,喝药递瓶,跳楼列队欢迎!”

  一队宪兵手持上了刺刀的燧发枪护送着一位大嗓门的军官宣讲着战俘管理所的政策,枯燥无味的口号说完,那军官忽然严厉的吼道:“谁他妈再敢跳井自杀,弄脏了井水,老子就他死也不得好死!”

  如今的胶州战俘管理所还有两千多人,却都是明清两国真正的高官,这里随便用砖头砸死一个,不是三品以上的官就是游击以上的将军,而管理所只有两百多人,这座城除了高高的城墙之外,就是残垣废墟和满地的窝棚,那都是战俘自己搭建的,根本没有什么设施把他们分开。

  随着满清和伪明的覆灭,原有的尊卑秩序被打破,除了不敢得罪宪兵,管理所内就看谁的拳头大,为了一口食物,一个游击就敢向曾经的满洲皇帝抡砖头,现在战俘分为了大小几十个组织,报团取暖,几乎每天都有死人的事情发生,有人被敌对者偷偷杀掉,有人受不得虐待而自杀,管理所人手不够,只能被动应对,实际上,管理所的主要职责除了给战俘投放食物,就是维持基本的秩序,一般情况下,宪兵连城内都不进入,里面的秩序完全交由战俘。

  骂咧咧的喊叫完,军官看向一群待在阴凉处捉虱子的前明官员,喊了一句:“马吉翔,过来!”

  马吉翔点头哈腰的跑到了军官身边,军官笑呵呵的掏出半包香烟递给他,虽说马吉翔不吸烟,但这东西在战俘里可是硬通货,在一众战俘的注视下,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军官拍了拍马吉翔的肩膀,说道:“老马,还是您得帮帮忙,那一位呀,又不吃药了,劳烦您去劝一劝?”

  马吉翔自然知道那一位指的就是伪明皇帝朱由榔,虽说如今他的身份也是战俘,但谁又能真的拿他当战俘罪犯来看待呢,这位曾经的大明正统皇帝在普通的士兵眼里那就是半神一般的存在,而军官们则看的更长远,这位虽说不是皇帝了,可人家妹妹可是当今国母,虽说自从被看押以来,没有明说过什么,但若是有个好歹,谁也担待不起。

  因为朱由榔一直住在战犯管理所军官单间里,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有那些被他视为宝贝一样的书也都陪着他,愿意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出入也都是自由的,只是脾气极为古怪,这几日入秋,变温之后,竟是不吃药,往日遇到这一位耍脾气,都是找马吉翔来说和,这一次也不例外。

  马吉翔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作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道:“不好办呀,长官,我现在全身臭烘烘的,到了那一位跟前,怕是要被赶出来的,您应该知道,那一位的怪脾气。”

  军官笑了笑:“好说,好说,你且去澡堂洗刷洗刷,衣服我着人备好,再给你安排一顿好饭菜,权当是感谢你了,老马呀,还是得好好劝,劝得那一位吃了药,病好了,什么都好说,还能亏待你老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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