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里,李君度的手下横扫了沿江沿海的诸多港口,并且迅速抓捕了那些哄抬物价的不法商人,这个过程前没有通知行政总院,过程中也拒绝了马东来的配合,显然,对于那位副执政官来说,这是一次警告。
李君度的雷厉风行很快抑制住了物价,抓捕了一大批的商人和专业经理人,这些人直接进入了宪兵的监狱,显然那里不是普通人可以触及到的,宪兵军官可不是毕业于普通的军校,他们的同学除了是宪兵就是安全局成员,与安全局的同学一样,宪兵也不被要求文明执法,刑讯逼供的手段也是高超,在处置了一大批人之后,躲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也统计出了一个名单。
正如曾国舅所言,元老和议员中,少有人不参与其中,实际上,在曾国舅快速招供,且被军事法庭判处收缴不法所得,家产充公和发配瀛洲之后,很多胆小者跑到李君度这里来求饶,而李君度也正如他对国舅所言,没有去动这些人,只是通知名单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自行向元首陈情,同时名单也发到了李明勋那里。
李君度知道,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以父亲的政治智慧,不会有任何一位议员和元老的名字出现在报纸和判决书上,那些真正罪大恶极的,也会被秘密处置,夺权、纳捐、退隐,总之,不会有人受到法律惩处,但李君度更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国家尚未完全光复,不能大动干戈,特别是处置这么多议员,这是对政权合法性的挑战,而李君度更清楚一点,质疑和反对父亲称帝的人多半也在那张名单上,现在他们应该会闭嘴了。
十天的时间,李君度多半在香草轩里渡过夜生活,他有些吃不准自己对白墨的感情,甚至于没有让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这个夜晚,他决定再去一趟,因为明日就要去湖广坐镇了,李君度希望白墨可以跟自己一起去,必要的话,他会说明自己的身份。
再到旧院正是深夜,街道两侧的香粉铺子生意火爆,副官再一次在巷口没有看到自己安排的人,而进入小巷,李君度看到两个平民打扮的抱刀男人站在门口,李君度眼瞧着陌生,问:“那是安排的人?”
“不是!”副官说道。
李君度冷冷一笑:“怕是又有不安生的人了。”
说罢,他就走了过去,想要亲手教训那两个人,而看门二人见李君度到来,躬身行礼:“见过大公子!”
李君度微微一愣,二人已经亮出腰牌,是元首府的人,他脸一惊:“是父亲安排你们来的吗?”
“我等只是奉命看守在门外,除了大公子,任何人不得入内,至于是何人差遣,卑职官卑职小,并不知道。”其中一人说道。
元首府的人素来嘴巴严,李君度也是不再问,只身进了门,里面却是在无人兵丁,出入的都是女官,似在搬东西,而正堂之中还有一中年女官,李君度倒也熟悉,正是元首夫人朱妤姝身边的女总管,虽说是大夫人身边的,但也看着自己长大。
自从合众国建立,就废除了阉宦制度,除却少数从永历朝来的太监用于元首府,全国上下都不许使用太监,所以多用女官,一开始,府中女官多是近卫军将校的妻女,后夫人朱妤姝在大本营建立女校,不仅让元老、议员之女入校学习,还从各地孤儿院拣选孤女教导,入学深造,而到了近些年份,这些女校出身的女官便成了元首夫人执掌的一支力量。
女官们除了思想教导,还学习商业、管理之道,为元首府打理账目,而至于女官们的婚姻,更是以有功将士为先,每次凯旋,都会安排适龄女官与军官的相亲会,而军官们,特别是近卫军军官也愿意迎娶元首府出身的女官。
“齐总管,白墨呢?”李君度直接问。
齐总管说道:“白姑娘已经不再此间了,我等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将其安排妥当了。”
“夫人?”李君度诧异问道。
齐总管点点头,按理说,李明勋有三位夫人,但称呼其他两位都是李夫人和曾夫人,只用夫人称呼,那定然是大夫人了。而李君度诧异的是,竟然是大夫人的安排,而不是自己父亲,不过这倒也是,父亲尚在陕西,就算知道自己与妓家来往,哪里还有心思亲自安排处理,信重提一句也就是了。
“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让你等带走白墨?”李君度直截了当问道。
齐总管道:“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夫人就是知道了,至于带走白姑娘,也是为了大公子好,夫人说,大公子有功于国家,前途无量,虽说龙性初成,但也不好与妓家厮混,以往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若是带去湖广随军,就必然为外人所知,那个时候,对大公子对李家都名声有损,就不好了。”
“与白墨来往,就是有损家名,那........。”李君度听了这话,心中不满,脱口而出,却是被齐总管拦住,齐总管道:“大公子可是要慎重,元首和李夫人的事可不是您能置喙的,也是您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夫人让你们怎么处置白墨,我要先见一见她!”李君度被齐总管一语惊醒,却记挂白墨,丝毫不退让。
齐总管摇摇头:“见就不用见了,大公子放心便是,夫人可没有下令伤害那位白小姐,只是白小姐与大公子交往了些时日了,到底有没有坐下胎,还需要时间验证,所以拘上三个月也就是了,夫人也没有拆散您与白小姐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大公子带在身边罢了。
大公子要经略湖广,还是军政要务为主,夫人的意思是,若白小姐真的有幸怀了大公子的骨血,怎么也得有个交代的。若是没有,这几个月请大公子静心考量一下二人关系,若是能放下,便给咱们一个信,日后不见也就是了,我们会为白小姐安排妥当的,日后定然衣食无忧,也脱了贱籍妓家。”
“若是我放不下呢?”李君度倔强问道。
齐总管笑呵呵的说:“夫人也说了,大公子若放不下,便好好为国立功,像大公子这等大英雄,又是天贵血脉,将来也定然不只一个夫人。白姑娘就先送夫人身边调教一段时日,寻个合适的机会,许给大公子做个平妻也就是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君度不曾想夫人能为自己计划如此多面。
齐总管说道:“哟,大公子这话说的,夫人哪里骗过您呢,只是不想让元首殿下和外人知道罢了,不过夫人也说了,大公子放不下也就罢了,可白姑娘可当不得正妻的,大公子若是有那等糊涂心思,恐怕日后再也见不到白姑娘了。”
李君度点点头,知晓其中的道理,抱拳说道:“替我谢过夫人。”
说着,他解一下腰间的玉佩,说道:“替我交由白墨。”
齐总管却是没收:“大公子还是莫要如此,所说一切顺遂您的意思,可您也得为白姑娘想一想,若您放不下,又给她这么个念想,岂不是害了白姑娘一辈子?”
李君度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白墨不可,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思索之后,李君度又解下一香囊,那是白墨为他绣的,李君度说道:“姑姑一并替我保管着吧,过上几个月,我想明白了,会写信告诉您送哪一件给白墨的。”
齐总管笑了笑:“那成,这事也就圆满完结了,我也好向夫人去回复。大公子,夫人也是为您好,您可莫要记恨,执政官时代我就在元首府了,知晓一些,李夫人虽然得宠,但出身的关系,总归造成了许多困扰,白小姐跟了您未必是福,您给她自由,未必是祸事。”
李君度只是摇摇头,他还从未经历过类似的烦恼,齐总管本想离开的,见李君度这般,问道:“大公子可莫要往心里去。”
李君度呵呵一笑:“因为年轻,所以忧郁。都是青春期有的没的的臭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似乎该是一个父亲应该说的,齐总管也是无奈,她见证过李明勋的崛起,也看着李君度的成长,感觉眼前这个孩子太像他的父亲了,明明是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但心理年龄却好像是三十七、四十七。
“你有委屈就跟姑姑说,夫人到了京城,对这边也不熟悉,对白姑娘和您的事也就知道个大概。”齐总管好心说道。
李君度摇摇头:“齐姑姑,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您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情您可不懂。”
“臭小子。”齐总管没有再问,也就去忙自己的了。
不管怎么说,李君度就此解决了一件心事,虽然不是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解决,但是抛开那些有的没的的感情,稍微理性思考一下,就知道,对于李君度来说,元首夫人的办法是最好的,既不拆散,也不会影响其前途,接下来就看李君度对白墨小姐的感情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了。
此后,李君度回到了军管会,与行政总院交接两江的军政要务,对于负责交接的马东来,李君度表现的有些冷淡,而马东来也显得有些落寞,他作为副执政官,不是不知道那些发国难财战争财的人是谁,也不是不了解他们的伎俩,更不是解决不了,但他不想得罪那么多人的,马东来以为,即便是元首和执政官也无法解决,毕竟需要考虑的政治和战略实在是太多了,但李君度横空出世,像一个手持锤子的小家伙,把瓶瓶罐罐全都敲打的粉碎。
李君度的雷厉风行映照的是马东来的无能,他自然开心不起来。
离开南京之后,李君度乘船西进,进入湖广境内,此刻的湖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北洋战区主力从南阳进入湖北,进占了襄阳,切下了湖广一角,而东南战区也有一支偏师从九江出发,两广的晋藩、琼藩藩兵也占据了永州和郴州,随时可以沿着湘江北进。
盘亘在川湘鄂的夔东十三家也在湖广攻城略地,而湖广本地的乱还是来自于士绅和平西藩,在三皇之战之后,士绅们眼见合众国依旧采取强硬措施,铁了心围绕平西藩王吴三桂进行抵抗,但随着平西藩直接放弃陕西,并且在陕西抄掠士绅,拷打官宦,湖广士绅也怕成为第二个,纷纷脱离平西藩。
如今的湖广是遍地狼烟,有些结寨自保,有些亡命天下,有些支持平西藩,而有些向西南三藩投信,希望其能站出来,匡扶朱明社稷。吴三桂眼见整合不了湖广,索性破罐子破摔,与在陕西一样,四处抢掠,铁了心只死守四川老巢。
等到李君度率军一路横扫,直抵武昌,各方将领都以为,李明勋会亲自指挥对最后一支有组织反抗势力――平西藩进行围剿的时候,却是收到了统帅部的大令。
李明勋任命长子李君度为大西南战区司令,统帅辖区内陆、海两军及西南三藩、归附土司等全部的军队,合计十七万,负责对川、陕、湖广、黔、滇等一切未光复地区反抗力量的作战,并节制两广、滇黔、川陕和湖广七省军队,给便宜行事权,行招讨事,可以说,大西南地区,全部交由李君度一人经略。
这让各方重新讨论一个话题,那就是元首称帝之事,一开始大家以为,三皇之战胜利,光复京城便会称帝,不曾想,未曾光复,便出边墙,横扫漠南,被公推天可汗,那时,众人以为,边患解除,四夷宾服,当继位称帝,不曾想,又在西北入边墙,光复陕西大半,拜祭黄帝陵,到这个时候,大家还以为李明勋会一鼓作气,扫除平西藩后再行称帝,不曾想,大权给了长子,既如此,当返回京城,继位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