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八 南非冲突

  南非,开普敦。

  五月的南非已经临近冬季,这意味着东西方贸易的船只会因为好望角海域的滔天巨浪而选择暂避,南非的贸易淡季来临,但这并不意味着南非的国民们就能躺在热炕上享受南非高粱酿造的白酒,冬季的南非也是相当繁忙的。

  桌山上,伐木队正在砍伐树木、开凿石块,砖瓦窑里,监工催促着奴隶干的热火朝天,一支支的捕奴队收拾军械用品准备出发,这一切都是为了来年的大建设做准备,按照南非开拓队的计划,明年,南非将要修造砖石结构的永久深水码头,可以让自由贸易级运输船直接靠港,而且还要在桌湾之中建造船坞,为来往船只提供修理服务。

  南非每时每刻都在成长,在东方号那意外的百万初始资金的投入之后,南非也正式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这里去年为二十多艘船只提供了补给和简单维修服务,名声已经在周边打开了,而本地也拥有自己的优势产业,其一就是黑奴贸易,南非的班图黑奴已经通过各类中间商销售到了北美和加勒比海的殖民地去了。

  黑奴贸易是这里的骨干产业,其余便是牛皮、兽脂、少量的金沙,而南非开辟的农田也开始大批量的出产高粱,以高粱为主要原材料的酿酒业也在快速的发展,而在这个过程中,合众国依然在提供大量支持,在四月的时候,还运送来了六百名流放犯人和二百名女奴,大量的粮食、布匹和工具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元首特批的五万元的银圆。

  两年的发展,南非殖民地已经有了六千三百人的国民团体,其中公民数量超过了一百二十人,除了开普敦,还建设了两个屯堡和一个捕奴支撑点,在国民团体中,特派来的行政、治安和司法官员一共九十人,还有一支三百五十人的陆军守备队和两支合计四百人的捕奴队,而更大规模的国民团体是到岸就恢复自由身的流放犯人,超过了三千五百人,这群流放犯人,都是从劳改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改造良好才能进入南非,其中有一技之长的并不在少数,再不济也是清军俘虏,而除了这些人,便是运送来的女奴,数量在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其中朝鲜女人占据大部分,有七百之众,其次是波斯、俾路之、波兰和俄罗斯女奴,这些是从马斯喀特中间商手里购买。

  当然,国民团体中还有不少的非华裔,主要是来往船只留下来的水手,从南美洲迁来的小商人或者驻本地商务员,而更多的非华裔国民则是周边归顺的科伊桑红人,他们要么有一技之长,要么对开拓队有功,要么索性是看中开普敦的优渥环境,变卖家产购买到田宅的科伊桑酋长,而与之类似的还有不少取得长期居留证的准国民。

  开普敦已经拥有了近七千的自由民,还有大约五千名的奴隶,要知道,英国人在北美洲开辟了四十多年的詹姆士敦,也不过八千的白人,合众国不求回报的投入取得了英国人几十年的开拓成果。

  与自由民数量的爆发形成正比的是本地的建设,开普敦现在拥有四条木质码头,其中两条能满足六百吨船只靠泊,而码头两侧还有两座炮台,装配了二十四磅重炮和十二磅长炮,开普敦城的主体建筑是一座两层五角星形堡垒,其中下层已经完全筑造完毕,火炮也已经布设到位,上层还在构筑之中,但要塞内的蓄水池、医院和火药库已经完成建设。

  要塞之外便是居民区、商业区和一个小型军营,而这一切用壕沟和一道四米高的砖墙与外界隔开,这座墙由全体国民出资并且自愿出力修筑完成,因此称之为国民墙,墙内便是治安区,又叫做绿区,只有国民和公民才能进入,而在国民墙外密布着许多窝棚,那是科伊桑劳工的居住区,而成排的木屋则属于黑奴,在靠近桌山的南侧,则是主要的工坊区,砖瓦窑也是设置在那里,一座圆堡和两座小型炮台用火力护住了工坊区。

  农田从开普敦要塞向西延伸,一条宽阔的沟渠横穿农田,这条沟渠今年会进行改造,用砖或者石块砌筑,减少渗漏,沿河和沿沟渠分布着四万亩左右的土地,其中两万亩已经进行耕种,并且有所产出,另外两万亩则是今年新开辟的土地,其中不少种上了越冬小麦,显然,仅凭开普敦自己的农田是无法保证自给自足的,新开垦的土地亩产也是不高,因此来自巴西的粮食依旧占据着口粮的大部分,而要塞中的粮库也储存了大量的粮食,足够全体国民吃用一年半。

  开拓队已经制定了新的计划,周泽宇与高英武二人安排新到的移民前往新的屯垦点,那是在另一条河流岸边,可以进行更好的灌溉,种子与农具已经发了下去,开拓队计划,用五年时间开辟十万亩以上的农田,彻底解决自给自足的问题,而这也与元老院制定的,五年实现开普敦两万国民的计划相配套。

  冬季是开普敦大兴土木的时间,每一个国民都要为开普敦的建设出力,按照开普敦地方法规,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为开普敦服徭役一个月的义务,如果服役两个月就可以免除全年赋税,当然,徭役也可以用银圆购买免役券,但是本地国民来的时候大多一穷二白,多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开普敦的徭役很多种,最多的就是铺路、修渠等体力活,而最受欢迎的则是捕奴,冬季是大规模捕奴的季节,捕奴队会招募一些移民加以协助,而来开普敦的移民,绝大部分当过清军或流贼,手上是有些军事技能的,而捕奴的待遇也很高,完成任务额度之后,多捕捉的奴隶在售卖之后会给所有参与者分成,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捕奴队,一般来说,还是民兵优先。

  目前来说,开普敦所有十七岁到三十五岁的国民都是民兵的一员,每个月要接受三天的军事训练,如果不是这项制度的创立,元老院就要往开普敦调遣一个整编陆战大队,因为移民是本地区的主要人丁,所以只有六千多国民团体之中,就有多达两千五百人的民兵队伍,加上武装人员,开普敦在关键时候可以武装起三千人的军队,而相应的武器装备早已储备在了要塞的武器库之中,可以说,开普敦从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是时刻防备着遭遇优势敌人的围攻,原本没有人以为这是真的,一直到西印度公司的帆影桌湾外海。

  尖锐的啸音响彻在五月中旬的开普敦,继而是不间断的敲锣声,告知全体开普敦的居民,有强敌入侵,周泽宇骑马赶到港口码头,用望远镜看去,海湾之外,一支规模巨大的船队出现在了那里,稍微一数,便是超过了十四艘,看旗色,属于西印度公司,周泽宇想起去年被俘虏的赛德罗号,顿时感觉心中不安,这样一支船队可不是简单来交涉的,虽然大部分是武装商船,在欧洲本土之外,也少见这样规模的武装船队。

  “传令下去,全境警戒,冤家上门了!”周泽宇高声下达了命令。

  按照预定方案,整个开普敦行动起来,传令兵骑马驰往小卡鲁高原,把刚刚出发的捕奴队和民兵召集回来,开普敦城外的科伊桑红人全部驱赶离开,要塞里可没有这些人的口粮,他们留在这里,肯定会被荷兰人捕捉成奴隶,在开普敦城区附近工作的黑奴全部由民兵押往内陆的定居点暂避,那里有为明年开拓的移民准备的粮食,还有木质城堡,小规模的攻击不怕,食物储备也可以坚持几个月。

  港口的木质码头被泼上油脂,随时可以点燃,以免让敌人使用,港口一明一暗两座炮台进驻炮手,戒备起来,而在城中,高英武已经打开武器库,向民兵发放武器。

  西印度公司的船只没有靠近码头,而是在码头西侧平坦的沙滩之外下锚驻泊,几艘船只往开普敦输送了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他们列阵而来,直奔开普敦的吊桥之外,仅从荷兰人的布阵就可以发现,他们对开普敦多少有些了解的,船只停泊在主炮台的射界之外,周泽宇下令主炮台彻底,点燃了木质码头,把隐藏炮台交由了港口守备官祁斌,便是返回了开普敦。

  骤然遭遇袭击,开普敦城中有些混乱,陆军和治安官已经控制了局面,周泽宇换上军服,在吊桥之内与赶来的荷兰军队谈判。

  “我是尼德兰联省共和国西印度公司范思特上尉,受西印度公司总督的差遣,前来搜查,一年前,我们一艘缉私船在追击海盗的时候进入这片水域,然后失踪,我们有证据显示,我们的船员就在这座小镇之中,我们奉命进入搜查!”范思特上尉高声喊道。

  高英武提着一把加挂了刺刀的燧发枪,道:“毫无新意的挑衅。”

  “是啊,如果我们拒绝,他们就会进攻,如果同意,他们会随意抓一个人或者与我们发生冲突,最终的结果都是进攻。”周泽宇笑了笑。

  “那怎么办?”高英武问。

  周泽宇笑了笑:“让他们进来搜查吧,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我们的开拓长官同意你们搜查,但请你们注意风度,镇子中有许多妇女和儿童,请不要惊吓他们。”翻译官高声喊道。

  吊桥被放下,范思特吹着哨子,士兵排列两队进城,远处的旗舰阿瑟号上,西印度公司的海军司令利特曼拿着望远镜看着吊桥前的一切,笑道:“范思特这个狡猾的胡狼,真不愧是尼德兰的军官,他做到了,他不仅会为我们获得一个开战的理由,还能进城侦得许多有用的情报,狡猾的范思特,我会给你丰厚奖励的。”

  范思特率人列队进城,脸上写满了得意,但是当他转过吊桥后的一座木质塔楼之后,看到了被国民墙掩盖住的要塞主体建筑,神色苍白起来,在他得到的情报中,那是一个刚刚修筑的小城堡,却不曾想情报是错误的,这座要塞的主体建筑已经构建完毕,各类军械已经到位,完全是可以投入使用的,而所谓的正在修筑,是国民墙挡住了星型要塞的主体建筑,而上层也只是在包砖而已。

  嘎吱嘎吱!

  铁链与木质构件发出的声音让范思特神经一麻,他回头一看,吊桥又被收起,退路已经是断了,范思特麾下的军队警戒起来,背靠背看向两边的屋子,街口出现了陆军守备队,数百人身披铠甲,手持燧发枪,刺刀雪亮,还有两门装满霰弹的四磅炮对准了街道,这两门四磅炮就可以打穿街上的所有人。

  道路两侧的房屋里不断涌出民兵,他们或持枪或提刀,有些站在二楼手里掂着一枚手榴弹,不动声色的盯着范思特等人,个个一声不吭,个个不怀好意,越来越多的人涌出,范思特看到了上千人包围了他,只要动手,这些人就可以把自己的连队全数淹没,而武装人员数量比情报中预估的多了几倍,虽然曾经有葡萄牙商人说,这座名为开普敦城的中国城市拥有几千人的军队,但没有人相信。

  开玩笑,一个刚刚设立两年且距离本土上万里的殖民地能有几千人的军队吗?这是超出殖民者固有规律的情报,不会有人相信的。

  范思特此刻信了,他不知道,这片殖民地已经投入了一百五十万的建设资金,得到了一个国家的全力支持,而不是欧洲殖民者那样,用民间公司和契约奴一点点开拓的殖民地,这就是国家意志与民间行为的区别。

  脸色苍白的范思特,深深咽了一口吐沫,他壮着胆子说道:“我们为你们证明,你们与缉私船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

  周泽宇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范思特,一时间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上千火枪对准了范思特一行,范思特吓的快尿裤子,周泽宇用荷兰语说道:“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范思特把手枪和战刀放在地上,高举双手:“我投降,我命令所有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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