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了解法国发生了什么的国家都不看好这个杂糅的政权,尤其以奥地利为主,其认为法国可能因为这笔高昂的国债,而陷入内战之中,到时候就是奥地利的机会了。
就连李昭誉对法国局势的变化都持审慎的态度,比如在《凡尔赛条约》签订之后,远征军全部回到了休达,非但没有解散,反而陆战队还在聚集,这就是随时准备介入法国的局势,虽然彻底打断法国的资产阶级进程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但是若让法国陷入如同当初英国内战那样,对帝国来说也是有利的。
就法国的国债问题,三大等级进行了长期的辩论,甚至在三级会议上,第三等级与贵族中某些比较激进的人爆发了武力冲突,但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路易十五代表的法国贵族,倾向于先增税,加售国债,获得资金先把仗打完,至少要和奥地利方面掰扯清楚。而同时希望坚持不解散的国民自卫军当‘***’,在路易十四时代,当法国财政困难时,就有大量的民兵自带装备参战,而且连薪饷都没有,现在法国已经是君主立宪国家了,第三等级都能做主了,应该更爱国才行。
但这些建议统统被第三等级会议拒绝了,增税是不可能增税的,因为第三等级认为,仅仅是第一、第二等级缴纳的税款,就能让法国财政恢复到1700年左右的状况,足够应付战争结束后的国债压力和日常开支。
至于新售国债,第三等级要求,贵族必须做出表率,购买其中大部分,而且要优先保证旧国债的还款。这就是要把战争经费转嫁给贵族阶层,并且让其承担日后国债逾期的风险。
然而,在对付第三等级咄咄逼人的问题上,贵族和教会很快达成了一致,由教会出面,提议暂行国债还款十年,或者把现有的短期国债,全都改为长期国债。在教会和贵族都缴税的情况下,就能维持良好的财政情况,实现财政盈余。
在这个基础上,就可以在荷兰、英国贷款或者发行国债,获得战争经费。
但这被第三等级直接否决,因为旧有的国债中,大部分都是第三等级持有的,其中不属于第三等级的,也是第二等级,也就是贵族中的穿袍贵族。这些穿袍贵族实际就是在路易十四时代,花钱买官的那匹银行家、商人,他们虽然在那个时候享受贵族的不纳税特权,但不允许进入凡尔赛宫,并不是真正的贵族。
比如这次三级会议改革,七十五名贵族代表中,一个穿袍贵族都没有,在贵族也纳税的情况下,穿袍贵族和普通第三等级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为,第三等级代表才是这群贵族的利益代言人。
然而,贵族与第三等级激烈的讨论,却意外得出了一个新的办法:既然第三等级和贵族都不愿意避让,那我们为什么不向第一等级的教会开刀呢?
法国拥有国债二十五亿利弗尔,教会拥有的资产就不低于这个数字,而在这场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三大等级之中,就教会表现的最为恶劣。
第三等级死守巴黎,是促成大同盟大部分国家退出的决定性因素,而贵族呢,就连伟大的太阳王都死在了战场上,谁能说贵族没有做出贡献呢?为什么总是贵族和平民在争吵,教会却能躲在后面?
最重要的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所有的赋税都是第三等级缴纳的,他们不仅向国家缴纳税款,还要向教会缴纳什一税,向国家交税,虽然有部分被国王挥霍了,但大部分还是变成了战争经费,给教会的那些钱去哪里了呢?
在凡尔赛宫,第三等级于路易十五进行了一轮秘密磋商,第二天,就以言行不当为理由,把包括孟德斯鸠男爵在内的十一位三级会议代表驱逐出了三级会议。
这批人有贵族代表,也有平民代表,他们的身份多是记者、作家、书记官一类的文职,能言善辩,而且也是第三等级里思想最为激进的人,这群人也是被后世法国称之为启蒙先驱的一部分人。
他们是最早提出清算教会的人,当然,最激进的想连封建贵族一块清算了。而第三等级的整体诉求,或者说与贵族阶层达成的妥协是,只要教会的钱,不要教会的命。
对教会进行改革,把教士变成拿工资的公务员,而教会在三级会议上依旧享有原有的权力。
但孟德斯鸠等人并不这么看,他们认为,制度的改革只是这次法国大革命的表象,法国需要的是思想的改革,平等、自由和民主的本质就是要反封建反神学。
可在大部分第三等级看来,这些太激进了,他们要的是利益以及能保护自己利益的权力,现在已经得到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些激进的诉求,真的把法国逼近内战之中。
在三大等级里,第三等级和贵族阶层既有实权又有军权,当他们联手对第一等级的教会发难的时候,教会是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而这次对教会的清算最终,最多的就是对教会的土地、不动产进行了大规模的出售,这事实上给法国的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贵族获得了资本积累的第一桶金。
当教会改革的议案在三级会议上通过之后,法国的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教会拥有的土地和资产经过简单的估算就有超过三十亿利弗尔,这意味着不仅旧债可以偿还,还有余钱打仗。
因此在帝国四十一年的下半年和帝国四十二年的上半年,法国与奥地利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战斗,战场大部分在巴伐利亚和萨伏依两地,而西班牙人也利用奥地利海军弱小,大规模向其占据的意大利地区派兵。
而不甘心失败的奥地利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帝国四十一年的下半年,匈牙利地区发生了叛乱,并且迅速与法国结盟,奥地利后院起火,在失去了荷兰支持之后,财政也变的紧张,欧根亲王手下的军队规模一再缩小,纵然其如何英明果决,也不是维拉尔元帅的对手,在巴伐利亚战场节节败退。
直布罗陀,摩尔城堡。
绍杰上校亲手把一枚友谊勋章别在了直布罗陀镇上皮埃诺的胸膛,皮埃诺看了看这枚纯金打造的勋章,热切的亲了一口。
对于勋章所代表的荣誉,他不在乎,他更在乎勋章是否真材实料。当然,鉴于,皮埃诺在磐石计划中做出的卓越贡献,帝国授予他的可不只是一枚勋章,还有位于哈瓦那城外的一座小庄园。
这是皮埃诺最后一次出现在直布罗陀了,他的后半生会在哈瓦那渡过,有已经登堂入室的儿子和一大群的孙子外孙。
在当初高加索团突袭直布罗陀的时候,是皮埃诺亲自接应先遣队上岸,直接拿下了半山腰的摩尔城堡,控制大炮,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对岸的西班牙军队才发现了直布罗陀到处都是船只,大量的军队在登陆,却也无法阻止了。
《凡尔赛条约》签订之后,直布罗陀移交给了帝国陆战队,正式命名为磐石要塞,也是皮埃诺出面,把直布罗陀小镇的所有人迁移到了西班牙本土,给了帝国一个干净彻底的要塞。
现在的直布罗陀已经是一个大工地,驻扎在此地的只有陆战队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却有海军一个工程团的人在营造工事,此外还有从西津雇来的两千多名劳工。
在打发了皮埃诺之后,绍杰沿着开拓出来的道路,饶过正在往山顶搬运建筑材料的劳工,快步登上了山顶。
而在山顶,李昭誉正欣赏着四周的景色。
直布罗陀是一块狭长的半岛,从西班牙伸海峡之中,对面就是休达。这半岛南北长4.6公里,东西不过1.2公里,在与西班牙划定的边界处,更是只有不到一公里。
高加索团占领此地期间,西班牙军队曾经试图夺回,但只能在宽度不过一公里的地峡处进攻,面对高加索团装备的线膛炮和榴霰弹,留下了一千多尸体,却连直布罗陀半岛都没有摸到。
整个半岛面积不过六平方公里,百分之七十的面积是那座被称为大岩石的石山构成。高不过四百三十米的山头俯瞰周围所有海域,是绝佳的防御场所。
山顶也是大工地,地面被整平,建了很多的临时房子,地上有几座大坑,工人依旧在往下挖掘着,这是磐石要塞的重要组成部分,海军陆战队计划在山顶修筑三到四座的要塞炮,口径都是三百零五毫米的,在对面休达也有类似的设施,如此两面夹击之下就可以完全用岸炮就可以封锁海峡。
忽然咣当一声巨响,把正在看海的李昭誉吓了一跳,他转身过去,看到一旁的大木头笼子倒了,原本他以为那是工人宿舍的框架,走过去也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笼子倒下,把十几只猕猴困在了笼子里,这些被玉米粒吸引来的家伙在笼子里嘶吼不断,却怎么也无法扯断比他们大腿还粗的木头笼。
“抓到了,抓到了.......。”
“这次抓的好,有母的,也有小的。”几个陆战队员跑过来,兴奋的喊道。
李昭誉看到他们如此兴奋,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年轻的陆战队士兵警惕问道。
“大胆,这是裕王殿下家的大公子。”绍杰走了上来,喝止道,他现在是磐石要塞守备司令,陆战队的士兵都认识他。
绍杰吩咐说:“你们去忙自己的吧,不要打搅大公子的兴致。”
“他们抓猴子干什么,要吃吗?”李昭誉问,他自幼是个好吃的主,可对猴脑这类太过血腥残忍的菜可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也不认为陆战队伙食已经差到需要士兵抓猴子食用的地步。
“不,他们是要把这些猴崽子养起来。”绍杰说道。
李昭誉疑惑不解,忽然想起海军军舰上常见的那些宠物,舰鸡、舰猫、舰狗之类的,他甚至在一艘巡洋舰上看到一只会搬运炮弹的黑熊作为宠物,于是说道:“把这些猴子养在军舰上吗?”
绍杰笑着说:“也不是。”
带着李昭誉进了一间稍微干净的房间,绍杰说道:“大公子,是这样的,皮埃诺说,本地有一个传说,说直布罗陀的猕猴就是直布罗陀的灵魂,当猕猴消失的时候,直布罗陀就要易主了,还说几百年前,摩尔人攻占直布罗陀和西班牙人收复直布罗陀的时候,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李昭誉笑了:“都是些传说而已,你带高加索团占领这里的时候,猕猴也突然不见了吗?”
“那倒是没有,不过听皮埃诺说,那段时间,山上的猴子确实少了很多。”
李昭誉摇头:“这很正常,那是猴子,听到打枪开炮,当然要藏起来。”
“或许吧,但作为磐石要塞守备司令,为了军心士气,我不得不重视这件事。”绍杰介绍说道:“王爷命令我们必须修建永备要塞,要让磐石要塞坚不可摧,永远为帝国扼制住直布罗陀海峡这条咽喉要道。
但是您也看到了,工程进度很慢,我们要挖掘很多地道,还要清理一些阻挡射界的岩石、土堆,工程团的人说,最好使用爆破,不然工程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我担心一放炮,猴子们跑光了,就命人先抓一批养起来,等工程结束后,再放生。”
李昭誉虽然仍然认为这是迷信,但军心士气这种事他是认可的,李昭誉问:“你认为欧洲会有国家挑战帝国,进攻直布罗陀吗?”
“现在不会有,但谁能保证日后呢,大公子?昨天,我还看到休达的新闻,说伦敦的一家造船厂制造出了一艘全面国产的蒸汽拖轮,虽然技术水平非常低,很多部件手工制作,但不可否认的是,英国人的技术在进步,我们不会永远处于领先的,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