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有女子中学,但女子高中却不多,因为女孩子入学都比较晚,接受完小学和中学教育的时候,年纪已经在十七岁左右了,按照帝国法律规定的十八岁成年,这个年纪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一般来说,大部分上女子中学的女孩子都出身不低,在中学订婚的比比皆是。而上高中就不只是一个人的事,与夫家有关,所以大部分的女孩子在上完女子中学就嫁人,像是白歌这样继续进修的就比较少了。
等到了高中阶段,就没有了女学生必须上女子高中的要求,在当今皇后韩芷薇的那个时代,上学的女孩子与上班的女人还必须男装打扮,这些年也逐渐取缔。
白歌从济州回来之后,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进入了申京第七高中,这所学校距离哥哥家比较近,还有几个好友报考,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七中学,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昭瑢,这个家伙正在帐篷下躲避太阳,还不断的为报道的学生填表格。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比我小一届,应该还上中学才对。”
自从济州回来后已经半个月,二人也没有联络,李昭瑢也没想到能看到白歌。
“我已经被录取了。”李昭瑢平淡说道。
“你怎么会上第七高中?”白歌不解,她不确定李昭瑢的真实身份,但已经猜到,这位李瑢同学肯定是勋贵出身,按道理来说,他就算上高中,也应该上私立高中才是。
李昭瑢说:“我属于特招生。”
其实李昭瑢出现在这里,其中也有一个误会,虽然经过了一个夏季的志愿服务,但李昭瑢仍然忘不掉在南疆看到的贫困。即便李君威明确告诉他,不必要因为是英王一脉而自抑,可以尝试参与政治,但李昭瑢仍然表示了自己的观点。
他不拒绝参与政治,但拒绝以现有的模式参与进去。
皇室子弟,参与政治的模式很单一,都是走军队、安全局两个体系,他们自幼接受的就是政治手段,学识根本不重要,比如裕王李君威,虽然聪明绝顶,但在学习上就是大笨蛋。所谓学习,对于皇室子弟来说,课本上的知识不重要,学习期间的交友才重要,学生时代学习的东西,在政治生涯中顶多算是一个陶冶情操的爱好。
这一点例如诚王林君弘喜欢乐器和体育运动,而皇帝李君华喜欢书法、诗文和国画。
李昭瑢与第二代的皇室子弟不同,他从小就没有接受过类似第二代的那种教育。甚至连小学中学都不是上的陆军或海军学堂,李昭瑢想要成为实学之人,将来做一个实干家。
他考入第七高中,是因为这所高中同时也是帝国农业大学的附属高中,李昭瑢的计划就是通过这所高中,进入农业大学,学习农业或者水利专业。
对于皇室子弟,想要上进从来就不缺渠道,李君威很快搞定了侄子的学籍问题,当然皇室长辈对李昭瑢的计划不置可否,他们只是因为英王的红颜知己白歌也被这所中学录取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李昭瑢现在也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三叔会拍着自己的肩膀鼓励自己学业爱情两不误了。
李昭瑢是特招生也是事实,他精专欧洲最通行的语言法语,同时拥有强健的体魄,在球类运动上很有天赋。
“这里人满了,学弟,带这位同学去那边的宿舍楼吧。”李昭瑢带着白歌去宿舍的时候,一个学姐站在门口对李昭瑢喊道,学校里的女学生对李昭瑢感观都不错,这个少年身材高大,人长得帅,眼睛有些蓝光,皮肤也很白,而且大方得体。
“我知道还有一个房间。”李昭瑢微笑回应,带着白歌进了宿舍。
这是第七中学的女生宿舍一号楼,是条件最好的女生宿舍,住在这里的人都有个人的房间,设施也很完善,比之其他宿舍楼四个人一间,条件要好很多。
“学弟,你不会借故进我们女生宿舍吧。”学姐打趣说道,引出了房间里的几个女孩,纷纷附和,弄的李昭瑢又脸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楼道深处,打开了宿舍房门,让住在此处的女生感觉很意外。
“哎呀,这小弟什么来头,能打开那间房门?”
“谁知道呢,当初他来的时候,是教导主任带来的。”
这是一间简洁宿舍,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床上挂着很多千纸鹤,墙壁上也有不少手绘的画,还有前一任主人遗留花瓶、书架之类的东西。
白歌进来之前扫了其他宿舍一眼,都不如这间宽敞,还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还是冲水马桶的。
“白歌,你先住这间吧,等你找到合适的朋友,分了公共宿舍,再搬过去。”
白歌看了看房间,感觉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不一般,不然也得不到如此待遇,她问道:“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你又不是女学生。”
“这是我小姑住过的地方,她是第七中学的第一批女学生。已经毕业很多年了,房子一直空着,你可以暂时安顿在这里。”李昭瑢说。
“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小姑住过的地方,别人就不能住?”白歌问。
李昭瑢说:“这是学校的规定,和我家没有关系。”
随口说了一卷,李昭瑢就以男女有别,不便长呆,就赶忙出去了。有几个学姐进来帮白歌收拾东西,打听之后才知道,这间宿舍的第一任主人叫李筠,实际这个李筠是李明勋最小的女儿,李筠玫。
当然,这一点不会有人知道,学生们只是知道,李筠是个神童,十四岁就进入了第七高中,并且很快考入了帝国大学,那段时间,李筠的宿舍也被其他人住过,一直到六年前,还未三十岁的李筠成为了帝国最顶尖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科学院院士,也是第七高中,乃至帝国全体女学生的榜样,如此,李筠的宿舍被空置出来。
“哎,李瑢,你小姑还真出名,很多人都知道她,科学院的院士,数学家,那要多聪明呀。”白歌说起这件事,非常羡慕。
李昭瑢摇摇头:“这我不知道。”
“为什么,那不是你姑姑吗?”
李昭瑢说:“小姑是家里所有人中智商最高的一个,但是和我们这一代来往不多,或许在她眼里,我太笨了吧。我有钥匙,只是三叔以此激励我好学上进。”
二人坐在树林下,喝着酸梅汤,聊着这个话题,忽然白歌站起来,藏到了李昭瑢身后,低声说:“别动,别动。”
“怎么了?”李昭瑢四处打量,发现七八个男人向自己这边走来,而伪装成教职工和清洁工的侍卫也因此靠了过来,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白歌,白歌别藏了,我已经看到你了。”为首一个年轻人连连高呼。
白歌这才走李昭瑢身后走出来,扭扭捏捏的说:“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送我嘛。”
李昭瑢这才发现,这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对着紧张兮兮的侍卫悄悄摆手,示意无恙。
“大哥,这是我同学李瑢。李瑢,这是我大哥白乐,在外交部上班。”白歌大方介绍说。
李昭瑢微笑伸手:“白大哥你好,我是李瑢。你是来送白歌上学的吗?我已经给她安顿好了。”李昭瑢有些疑惑,家长送孩子上学,用的着这么大阵仗嘛。
“你好。我只是顺路来的,几个外宾想要参观一下帝国的学校,正巧第七中学在附近,就来了。”
李昭瑢这才发现白乐身边几个人身材比较矮,站在那里,也是地位分明的前后分开,听到那些人窃窃私语,他疑惑出声:“日本人?”
“是的。”
“李瑢,我们走吧,别耽误大哥他们。”
白乐却说:“白歌,李瑢,能不能帮我们引路,因为事先没有通知,所以.....。”
“大哥,你不会是怕私访学堂,被校领导赶出去吧。”白歌打趣说。
白乐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带着大久保隆升一行逛街,去参观了商场、医院、公园、图书馆等大家都可以去的地方,正好经过第七高中,因为入学的缘故,这里人来人往,大久保一行以为这是市场,没想到是学校。
要知道,第七高中今年录取了两千七百多学生,而整个日本就没有这么大的学校,吵着要进来,白乐拗不过才进得学校。
“白大哥,白歌刚来,也不熟悉,我却在这里服务了三日,带大家去看看吧。白大哥请,诸位外宾请。”李昭瑢很有礼貌的接下了这个差事。
显然,李昭瑢低估了这件事的复杂性。这些日本外宾对帝国的学校非常的不熟悉,看到操场以为是演武场,看到单双杠等体育设施,还以为某些练武的器具。草坪上有学生在踢球,他们还以为在打架。
对有些东西他们是感兴趣的,比如操场上的升旗台,只不过他们把每月三次的升国旗这种例行仪式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礼。
中午发生了一个意外,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之后,数千学生从楼道里涌出,学生们穿着制服,快速奔跑。而转过一个弯的日本使团看到几千人乌压压的冲过来,还以为是冲阵的士兵,吓的撒丫子就跑,那个大久保隆升,拿起一根拖把,高高举起,摆出了武士应战的姿势,结果得到的是几千双嘲讽的眼睛。
数千学生一起在食堂吃饭,被大久保隆升等人认为是少见的盛况,李昭瑢也安排人给日本使团打了份饭。
豆角烧肉、酸辣土豆丝、米饭或者馒头当主食,玉米粥随便喝。被日本人当场感慨天朝物产之丰盛,世所罕见。
中午是午休时间,吃完饭的大久保隆升提出要进教室看一看。李昭瑢只能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教室,里面的每个桌子上都摆着新发的课本,一捆捆的码放非常整齐。
数学、语文、历史、地理、物理、化学、体育.......还有选修的外语,法语、英语、拉丁语、阿拉伯语,没有日语。
“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课本吗?”大久保问道。
在白乐翻译之后,李昭瑢点点头,大久保隆升问:“四书五经呢?”
李昭瑢解释说道:“课外兴趣小组里,有这么一个小组。”
“只是课外学习,不强制,对吗?”
“是的,不强制。”
“那学习的多吗?”
“不多,远不如外语、乐器等受欢迎。”
“为什么?”大久保隆升眼睛通红,声音严厉起来。
“高考又不考,谁爱学?”白歌的解释异常的直白,但李昭瑢也只有点头同意,这确实是最大的因素。
“这怎么可以!”日本人格外惊骇,尤其是大久保隆升,疾呼道:“这些课业,都是术!如何能与四书五经那等煌煌大道相比?舍本逐末,你们的教育何其荒谬!中国的教育,邪说盛行,孔孟程朱大道蒙尘失色,长此以往,人伦纲常何在,朝廷法统何存?”
这些还都是白乐翻译出来的话,一些日本人所说的话,白乐都不想翻译了。
“邪说横行,禽兽逼人,上国经甲申之变,虽驱逐鞑虏,却为邪说所侵,文明沦丧,满地腥膻!”
“圣人的道统已经灭绝,中国之灭亡不久也。”
“如此邪说,还敢称华夏。可笑,可笑!”
“是啊,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以后无华夏。华夏正统在我日本!”
“他们怎么了,白大哥,怎么跟疯了一样。”李昭瑢听不懂日语,只能问白乐。
白乐懒得翻译这些话,说道:“别理他们,一群迂腐蠢货。”
其实说起来,这些年,帝国对日本,即便是对幕府影响力也不小。在抗清阶段,有大量明朝文人逃到日本,让原本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日本,孔孟之学更增几分色彩。
而日本内战之后,德川纲吉改革内政,其中一点就是废除辖区内大名制度,派遣流官治理,统治需要的情况下,更是宣传帝国封建时代的儒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