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裕王的办法,皇帝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看向陈平,而陈平思索过后,觉得裕王的办法很妥当,点头表示支持,只不过李君华已经认识到了,要想解决叶尔羌的问题,就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了。
“藏地呢?”李君华问道。
李君威则是看向陈平,问:“皇上派遣去拉萨的使团是什么情况?”
陈平说道:“使团是以熬茶的理由去的,包括了大量内疆和西疆的蒙古、卫拉特外藩贵人,还有宗教局下辖的一批僧侣,这些都是切伦或者章嘉上师的徒子徒孙,佛法高深,去了之后,上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出面讲法的,但却没有出面。安排人提出辩经,那个桑结嘉措也以上人坐定为由搪塞。
不得已,使团团长要求见到上人,宣布新的法号,但桑结嘉措再一次阻挠,要求减少打扰的人数,我们的人开了一个十个名单,只被运气见四个人,这十个人里,五个见过上人,五个没有,结果桑结嘉措挑选的四个全都是没有见过上人的。由此,几乎可以断定,上人已经去世了。”
李君威摇摇头:“不,还是不能这么轻率,哪怕在布达拉宫见的上人是假的,也不能这么轻率的确定上人已经圆寂。上人和桑结嘉措都是人精,他们一辈子与我们为敌,难保用诈死的办法来筹划针对我们的阴谋。我们在藏地的政策,必须以上人还活着为基本的判断,而不是认定他死了。”
“嗯,老三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重。现在看来,解决桑结嘉措,并不一定着手于宗教,藏地的黄教太顽固了,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引发连锁的反应。朕想过了,要么无视藏地,继续装作不知道。要么就要从世俗政权动手,把水搅浑。”李君华认真说道。
李君威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既然皇帝开口了,就应该让他定下章程,自己查缺补漏,而不是抢夺皇帝的风头,李君威说道:“噶尔丹策旺这个人野心勃勃,好用但却是未来的祸患,而和硕特汗国因为黄教压制,与我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密切。”
“老三,厄齐尔可用。”李君华敲了敲桌子。
“他?恐怕难堪大用呀。”李君威道。
“做个搅局者绰绰有余,而且他对黄教的态度是深恶痛绝,这可是罕见的。”李君华提醒道。而李君威想了想,则是说道:“可是他是朋楚克汗的儿子,如果我们支持他,很有可能会把他推上汗位,显然,这并不符合我们的根本利益。”
帝国处理外藩方面,所谓的根本利益就是吞并外藩,叶尔羌汗国如此,和硕特汗国也是如此,毕竟这些国家无论是文明程度还是实力都无法和帝国媲美,且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因为帝国的理藩院现在掌握着大量的游牧民族人口,且已经同化到一定程度,无论吞并还是统治,成本都不会太高,当然,并不是所有外藩都必然是这个结果。
比如中南半岛上的缅甸、安南等国家,帝国对其就没有吞并的计划,原因就在于他们本身就有着自己的文明,人口众多而且实力也不弱,帝国更多是以让其打开国门,进行经济殖民和文化输入。而一些处于特殊位置的外藩也是如此,就比如土尔扈特汗国,虽然这个国家与当年帝国吞并的准噶尔汗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土尔扈特可以作为帝国与沙俄之间的缓冲,减少两国可能存在的摩擦,但是和硕特汗国和叶尔羌汗国就没有这个作用了。
李君华对裕王笑了笑,说:“老三,藏地很特殊,无需追求一步到位,正如说你说的,厄齐尔这个人难堪大用,他更像个侠客而非领主,这样人是成为不了政治家的,藏地在他手中,总比在桑结嘉措这个人手中更有利,你说呢?”
李君威倒是认可这一点,而李君华说道:“老三,你尽快启程前往印度国,我知道,澹台云风你是必然要带在身边的,虽然他没有与静安订婚,但那是考虑大哥的态度,所以你想把这个年轻人带去给大哥相看一下,你可以带他去,但不要把他带去西津,在印度的事结束了,就让澹台云风回来,他与厄齐尔有着特殊的关系,在藏地的事务之中,他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是,我会让他尽快回来的。”李君威说道。
在关中,皇帝把自己的御辇送给了英王李昭圭,并且亲自送他出了西安城,在李昭圭看来,这位皇帝叔叔与平时没有任何的两样,他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距离,让人不敢亲近,但无论言语还是眼睛里都充满了不舍,他与平时后,交代着一些话,但只是功课、生活,好像只是送这个侄子去寄宿制的学校,而不是去另外一个国度。
除了要求多来信,皇帝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很快,这个包括了裕王和英王的行营穿过了河西走廊,出现在了西疆区域。这是李昭圭第一次出远门,但显然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西疆的一切都让他很兴奋,只不过干燥炎热的环境让英王府太妃有些不适应,所以在伊犁城的时候,停留了半个月养病。
因为叶尔羌汗国的内战,伊犁城到处可以看到来自南疆的叶尔羌难民,西疆地区对叶尔羌难民是来者不拒,分批安插进了治政扎萨克之中,确保不会在南疆之外出现一个新的叶尔羌人聚集地,李昭圭总是很新奇的打量这些人,而且他还试探着与这些人交流。
自从确定离开申京前往印度,李昭圭的课程之中多两种,其一是宗教,他必须了解天方教和印度教两种宗教,不论是经文还是宗教习惯,天方教是新生的印度斯坦国的统治阶层,虽然追随李君度的汉人在印度形成了类似当年满洲八旗一样的国族万户,但想要统帅军队,就不可避免的要利用宗教。
而信奉印度教的印度人则是这个国家的主体民族,只要了解他们,才能统治他们。
其二就是语言,现在的印度斯坦国官方语言是波斯语,主要是李君度起家于河中之地,那里是受波斯国影响比较大的地方,但是随着裕王馈赠的哈萨克、克里米亚鞑靼人以及沙俄境内天方教徒的加入,突厥语也逐渐普及开来,虽然李君度常识推广汉语,但短期内是无法成功的。
“叶尔羌人和你想象中的有区别吗?”李君威见李昭圭从外面回来,随口问道。
“区别很大,他们的宗教信仰也和宗教局的老师所说的出入很大,虽然经文是一样的,但解释和架构却完全不同,这也不是教派的问题........。”李昭圭还不到十五岁,所以小脑袋里仍然想不通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他说道:“我在哈密和吐鲁番两地,就感觉完全不同,那里的叶尔羌人与宗教局的老师说的是一样的。”
李君威笑了:“那你还是以这里的为准吧,到了印度,和这里的差不多。”
哈密和吐鲁番是在帝国统治下已经接近二十年,虽然那里的叶尔羌人仍然主要信奉着天方教,但经过宗教局这么些年的改良,潜移默化之下,宗教在百姓的生活之中地位下降了很多,而且所有的宗教人士都必须由帝国宗教局委任,而新一代宗教人士更是全部毕业于帝国的宗教学堂,自然和原生态的天方教不同了。
但是在印度不同,李君度的征服只是更换了一个政权一个朝代,根本没有动宗教势力的蛋糕,甚至还加以利用,他也从未有进行宗教改革的想法,只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王朝罢了。
“这里和昭瑢说的差别很大,在申京的时候,昭瑢总是和我吹嘘,他拥有一个强大和纯粹的母国,如何如何的,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李昭圭笑呵呵的说道。
“昭瑢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在申京呆不了几年,就会回印度去,到时候还可以再见。”
李君威摇摇头:“他只是说说,昭圭,昭瑢和他的母亲不会回印度的,这一点你放心。”
“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我说不会就不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接你父亲的位置,或许在你治下,印度人也能过的好一些,你的父亲,太沉醉于征服了。”李君威说起这些话来,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因为行程要翻越兴都库什山脉,为了避免天冷导致的气候恶劣,行营在伊犁没有停留许久,继续前进,最终在九月中巡抵达了两国界碑,这样体检,李君威郑重的告诉李昭圭,他不再是帝国的英王,这一爵位会由申京的李昭瑢来继承,而他的身份则变成了印度斯坦国的皇长子,虽然没有确立他为太子,但李君度却给了他们娘俩最高的礼节。
在喀布尔城,沈有容就被册封为了皇后,奉迎使团规模庞大,而李君度也亲迎到了拉合尔城,陪同母子返回了阿格拉,李昭圭见父亲时是异常激动的,而李君度对儿子却表现出了相当的冷淡,幸好李君威早就给侄子出了主意,当父子二人私下见面的时候,李昭圭依计行事,直接击溃了李君度身为父亲的高傲,抱着他痛哭起来。
进入阿格拉的两日后,李昭圭前往馆舍求见皇叔,到了之后,李君威正仔细交代澹台云风待会去见老丈人的细节,见李昭圭来了后,李君威最后提醒了一句:“去了之后,别争强好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