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而他瞥向那个少年手中的锦帕时,眼中又多了几分不舍和留恋。
原本并不打算插入这个以大欺小事件的宫长月,听到“父皇”两个字,才停下脚步,侧头细细打量着这两个孩子,心里却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
流沁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那个大点儿的孩子,是二皇子殿下,德妃所出。而那个小一点儿的瘦弱孩子,是三皇子殿下,母亲身份卑贱,只是一介宫女。”
墨国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宫凌峰,只比宫长月小两天,与宫清容都是如贵妃所出。二皇子宫志扬,十四岁,与三公主宫乐琪,均是德妃所出。而最后一个三皇子宫慕离,年仅七岁,他的母亲只是在承元帝醉酒后无意被宠幸怀上他的,现在已经逝去了。
宫长月心里这才了然,眯起眼睛,看向那两个少年的目光也变了几分……那两个孩子,原来就是自己的弟弟吗……
当然,冷血冷清的宫长月是不可能因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弟弟就会有一点改变的,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名为宫慕离的孩子,那双倔强,却充满智慧的双眼。
宫长月抬脚继续朝前面走去,她身后的宫女顿了顿也跟了上去。不过刚走了几分,宫长月就看到那个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坐着的一群莺莺燕燕,为首的,赫然是二皇子宫志扬的母亲德妃,而坐在她下方的,则是宫里一些并无所出的嫔或贵人。
看到德妃和那个嚣张跋扈的二皇子,宫长月蓦地想起了那个性格沉静、不苟言笑的三公主宫乐琪,她的母亲同样是德妃,却因为是跟着瑞敏孝皇后长大,所以性子完全不一样。
其实宫长月能够记住宫乐琪,完全是因为在她六岁、宫乐琪五岁的时候,宫长月的母亲瑞敏孝皇后患病去世了,宫里的所有人都为皇后的死哭哭啼啼的,就连皇帝也冲上去抱着皇后的灵柩大哭出声,那些嫔妃虽然心里欣喜,但是面上还是要作好功夫,哭得也很伤心。
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人,是宫长月,她站在灵堂里,冷眼打量着一切,周围人澎湃的情绪根本无法触动她。此时是她的亲生母亲死了,她却没有一点感觉,那双黑眸仿佛万年无波的死水,看着这些人哭泣,以局外人的角度。
为什么她的母亲死了,自己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感觉呢?事实上,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她冷眼看着皇宫中的繁华沉浮,也将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拒之于外。她的母亲瑞敏孝皇后,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陪伴她的时间比较长的人罢了。自她前世开始,就已经忘记了伤心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为一个过客哭泣呢?
但是,当时有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子冲到了她的面前,那个在母亲的长秋宫总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孩,那个被父皇送来特意陪伴母后的女孩,她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身为母后的女儿,为何不哭?”
为何不哭?宫长月皱眉:“我为何要哭。”她的语气淡然,没有一点悲伤。
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脱离她的眼眶缓缓落下,但是她的身子依然站得笔直,冲宫长月怒斥道:“她,养你六载,平时总是为讨好你而费尽心思,你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宫女嬷嬷们一边哭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角落发生的一切。
“没有。”宫长月开口,说得坦然。她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女孩憋了半天,才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宫长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开。但是,女孩的那双眸子却在宫长月的脑海中记忆深刻,从此之后,宫长月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宫乐琪。
当年,宫长月能够感受到宫乐琪对自己母后的依赖和对自己的羡慕,对人心了若指掌的她也对宫乐琪的性子摸了个分明,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女子,正直而且坚强。
有着这样性子的宫乐琪,和面前这个嚣张跋扈,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肆无忌惮打骂的小孩子,显然是相差甚远。
宫长月刚刚走到宫志扬不远处,宫志扬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抬起头来,眼中的凶狠还未散去,就对上宫长月漠然的目光。
宫志扬手中攥着的锦帕顿时滑落,颤颤巍巍喊了一句:“大皇姐……”
如果说,这个宫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压住混世小魔王宫志扬,那么这个不是皇帝,也不是他的母亲德妃,而是鲜少能与他见面的大皇姐宫长月。
宫志扬看到宫长月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此时见自己打骂其他人居然被大皇姐看到了,心里也惶恐起来,生怕宫长月会朝自己发难,刚刚才充斥着凶狠的眼睛只剩下了畏惧,嚣张的动作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而原本倒在地上的宫慕离见宫志扬的动作忽然停止,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是听到他颤颤巍巍唤了一句“大皇姐”,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也忍不住偷偷看向那个被宫中所有人都惧怕着,却是父皇最宠爱的大皇姐。
他虽为三皇子殿下,但是因为母亲只是一介宫女,所以身份卑贱,平时根本无法参加宫里的宴会,自然也就没见过这位在宫中声名赫赫的揽月长公主,此时见了她,心里顿时只剩下一句感叹。只见她穿着一身玄衣,那衣物的颜色仿佛她的双眸一般深沉,她的模样很美丽,却和宫里那些娘娘千娇百媚的美不同,她的美,是一种霸气淡然的美。这种美,融合了她的长相和气质,让任何一个女人在她面前都只能黯然失色。
宫长月走到宫志扬和宫慕离身边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目光怔怔看着她的的宫慕离,开口道:“起来,倒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宫长月甫一开口,宫志扬的身子就颤了颤,但是细听下来却发觉大皇姐居然是对着地上那个小贱种说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满嫉妒……大皇姐跟她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三句,现在居然主动跟这个小贱种宫慕离说话,真是让他觉得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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