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以来,清华郡主打人打得上了瘾,而且喜欢在一旁亲自观刑。越是倔强的,她越是想把人给弄得鬼哭狼嚎,听着惨叫求饶声,看着凄惨象,她才会觉得痛快。而过了这最初的瘾,她就会突然失去了兴趣。刘府里的人都晓得她的这个变态嗜好,每每触了她的逆鳞挨罚,往往会往死里喊,做得万分凄惨,这场责罚也就会尽快结束。
原本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但今日却有不同,清华郡主打的都是刘畅院子里伺候的人,越是得他宠信的越是倒霉。任你喊破了天,她也眉头都不动一下,只要他们招认,刘畅新添这个儿子在哪里,不说出来就要活活打死。
这场折磨无边无际,早有受不住,又有亲戚在戚夫人房里当差,还有几分薄面的人就偷偷送信去求戚夫人来救场。戚夫人早就听不下去了,少不得扶着丫头来阻拦。反被清华郡主一顿抢白,戚夫人忍不住,冷笑道:“皇后娘娘都不敢要你去请安了,你还不收敛。添丁进口是好事,你有什么值得气的?自己不会生,也不许旁人生?休说有男有女,就是女儿花花的,你也生半个给我看看?”
“你是好人,除了刘畅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的女儿花花又在哪儿?你寻半个给我看?你自己不能生,怎么也不见你让人生半个?”这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清华郡主一杯浓茶泼在戚夫人的脸上,只转过头叫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有我!”
所以刘畅回家的时候,戚夫人也在大闹,既不许人给她换衣服,也不许人给她擦脸,要顶着一头一脸的茶汤汁子湿哒哒去魏王府请魏王和魏王妃评理。清华则是犹如一只饿着肚子,急需觅食的母老虎,恨不得把他给撕来吃了才解恨。
这副鬼样子出了门,日后只怕是别想再出门了。刘畅恨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不拦戚夫人:“我是没脸去,娘去吧,若是王爷和王妃想管,也正好替我解了这难题。”
他还顾惜面子,戚夫人倒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要她再过上半年这样的日子,她连命都不剩了,可怜她的琪儿啊。戚夫人一阵摧心摧肝的疼,当下就道:“他魏王府教出这样的女儿,都没有不好意思,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丢不了你的脸,要丢也是丢刘老贼的脸!就是他弄进来的扫把星。”凭什么刘老贼躲清闲,受罪的人恰恰就是她和刘畅二人?当下果真命人备了檐子,径自往魏王府去了。
刘畅抚了抚额头,回头再看那里暴跳如雷,要来揪秋实问话的清华,不动声色地把秋实给护住了,淡淡地道:“我在这里,你到底想怎样?冲我来!”
清华站定了,一双形状美丽的眼睛此时里面全是怒气和恶毒,她涨红了双颊,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跳着,喘息了几声,颤抖着手指指着远处泥地里一堆剪得稀烂,还闪着金光的布料,恶狠狠地道:“刘子舒,我问你,这东西是怎么回事?贺谁的喜?贺的又是什么喜?添丁进口?我这个主母怎么不知道!你眼里可还有我半分?”
刘畅淡淡地,怜悯的,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自然是贺我的喜,恭贺我添丁进口。我家里只得我这一根独苗,我年龄不小了,琪儿死了,你又生不出来,我总得想想法子。不然,无人继承家业,什么富贵风流,都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眨眼间就什么都没了。这个道理,就连村妇都知晓的,你出身高贵,不会不懂。”
“你,你混账!”她为什么生不出来?他不明白么?清华郡主眼里的泪差点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拼命忍住了,抬手去打刘畅的脸。
刘畅竟然不让,生生受了她这一耳光,也不还手,冷冰冰地看着她,语气不疾不徐:“你失态了,你身份高贵,又是圣旨赐的婚,不管是谁得了一男半女,总归也要叫你一声母亲。谁也越不过你去,你说是不是?”
清华郡主原还指望着他能和她如同从前那般,狠狠打上一架,互相撕咬几口,说不定,还能有几分情意回来,可是……她看着刘畅冷冰冰的眼神,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纹丝不动的身形,她突然非常想笑。于是她果然也哈哈大笑起来,“刘子舒,你好,你好得很!”
刘畅偏头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我一直都是这样,清华,只是你不明白我而已。我这个人吧,对于踩在我头上的人,从来就没有半点胃口,你不明白么。”他从前待她真心的时候,她把他当成路边的野草,想怎么踩就怎么踩;等到她又重新意识到他的好时,她还是把他当做路边的野草,想怎么采就怎么踩。她踩他,他也踩她,有什么错。就算是从前讨厌何牡丹,觉得何牡丹配不上他,他也没想过要娶她。男欢女爱,两厢情愿的事情,就那样维持着不好么?可是她不明白,她一直还是想踩着他。他怎可能给谁踩一辈子?
清华的眼里只有恨:“刘子舒,我拖死你!我不好过,你这辈子也休想如意!”只要有魏王府在一日,他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哪怕就是她生了别人的儿子,他打碎了牙齿合着血吞,也得把那孩子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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