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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人为我打过如意结。”蒋长义的脸很红,表情很正经。可是柏香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些酸楚的滋味来,她的心底最深处突如其来的柔软了一下。她的喉头干了一下,抬眼望着蒋长义笑道:“您前途远大,以后为您打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等到少夫人过了门,您会越来越……”
“不要提这个。”蒋长义苦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是名门贵女,我怎配得上她?”
他年轻清秀的面容看上去竟是那般的愁苦,柏香的母性空前发作,觉得他好可怜,便安慰道:“您是国公府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官了呀,是青年才俊……”
蒋长义抬眼看着天空,无喜无悲,静静地道:“她说我是灰兔子,她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撞上我。我若是能……我也不想让她难过……”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头,转身步履沉重地去了。走了约有十来步,他停在一树开得正灿烂的紫薇树下回过头来对着柏香真诚的一笑:“柏香,你是个好人。真的谢谢你。”微风吹过,几瓣紫薇飘落他的肩头,清瘦的少年郎越发显得有些单薄,可是也那么的好看。
蒋长义已经走了老远,柏香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颗紫薇树。天很蓝很高,风很轻很柔,枝头上的紫薇花开得正好,她却已经年纪不小了,前途犹自渺茫。
“柏香姐姐,柏香姐姐。”有个才总角的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将个白玉似的小瓷瓶递给她:“你的东西掉了。”
柏香正想说自己没掉过这东西,小丫头已经跑远了。她打开小瓷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凑近了一闻,认得是搽瘀伤的好药,价值不菲。她垂着眼眸看了那瓶子一回,微微笑了,宝贝似地将它收起来,并舍不得搽。她知道这一定是蒋长义给她的,多么体贴善良的好人呀。
一朵紫薇花,静静地开在了柏香的心里。
蒋长义躲在远处偷偷看着她,充满了兴奋。一根叫野心的草挣扎着,发狂一般地在他心里疯长,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老夫人哭闹了一回,终于消停下来,在汤药的作用下总算是睡下了。蒋重疲倦地揉着额头,累得动也不想动。杜夫人倚在窗边,沉默许久,轻轻道:“我听人说,方伯辉与吐蕃一位王子特别交好。他也爱经常与突厥和诸城邦国的王公显贵们一起彻夜喝酒。他胆子倒是挺大的。”
蒋重一怔,抬眼瞪了她一眼:“道听途说,瞎说什么!”随即挥袖起身离去。
杜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清楚得很,蒋重现在最恨的人不是王阿悠,不是蒋长扬,而是方伯辉。私底下的那些事情呢,让蒋重大为丢脸,却无法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甚至不能提,若是想要报复方伯辉,抽了蒋长扬的靠山,就只有另辟蹊径。蒋重会不会去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老夫人的病应该加重了,御史台好像也挺闲的,不能白领俸禄,得活动活动才好。
牡丹做新妇必做的第一顿饭。她把新鲜羊肉和虾仁、冬笋一起剁细了,加入蛋清、香油和盐拌馅,准备包三鲜饺子。蒋长扬对她的厨艺很怀疑,哄着王夫人和方伯辉去逗甩甩玩,偷偷跑到厨房里去看牡丹在做什么,唯恐她这顿饭会搞砸。
牡丹看见他探头,笑指着竹匾上那几十个白生生的饺子自夸道:“三鲜的,好吃得很。”
“我还说你打算做什么,原来是偃月形馄饨。包得挺周正的。”蒋长扬捏捏那饺子,又探头去看拌的什么馅:“这样的馅料,倒是没见过。”
牡丹快乐地晃头:“你当然没见过。”
“一定很好吃。”蒋长扬像个孩子,守在旁边不出去,扯了一块面团在手里捏:“你多包点,我能吃四五碗,义父也能吃三、四碗。”
当众表演刀技,片片鱼也就罢了,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守着媳妇不出去,还拿着面团捏来捏去,落到下人眼里算什么?再喜欢守着媳妇儿也不能这样。林妈妈相当看不惯,便委婉地撵蒋长扬:“郎君没有其他事情吗?这里头灰大,烟也怪熏人的。”
蒋长扬装作听不懂:“我这几日没什么事情,也没那么娇贵,不怕灰和烟。”
林妈妈无奈,只好去对着牡丹轻声道:“人家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往厨房里钻,尽守在媳妇身边,会笑话的。”
虽然她不以为然,但这就是世情,不得不替他考虑着,牡丹找事情给蒋长扬做:“你去陪娘吧。不是说他们过两个月又要回龟兹去了?还有玛雅儿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办,咱不能说话不算数。如果时机凑巧,正好让她跟着娘一起回去。”
蒋长扬笑笑,不再坚持,洗了手乖乖往外头去了。林妈妈笑起来:“多好的人呢。丹娘您这是苦尽甘来了。”
牡丹笑道:“人家要说我是糠箩跳米箩了。适才我听夫人说,过几天汾王妃要包我的园子,办个宴会,请的人有些多,想必到时候很多人就会这样说的。不过我也无所谓。”
林妈妈皱起眉头看向她:“包园子?丹娘您还打算收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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