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芙莉·邓临回来前，没有给卓杨打电话，因为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是卓杨的女朋友，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纳尔逊·曼德拉都已经亲口御封，按理说贝芙莉是有资格质问卓杨和孙雨玫的，甚至使小性子发脾气明目张胆吃些醋，都是她应有的权利。但是，贝芙莉不敢。

    卓杨带给她的太多，短短半年时间就让她从一个濒临‘死亡’的小模特成为了影视时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贝芙莉根本没有质疑卓杨的勇气。而且，她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反对过卓杨的决定，任何细小的决定都没有反对过。

    最主要的，她爱他，贝芙莉害怕失去卓杨。而这，并无关名利，只因为爱情。

    面前这个和卓杨有同样肤色同样发色共同母语的中国女孩，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然而，孙雨玫却对此一无所知。

    看见了贝芙莉的尴尬和沉默，卓杨和孙雨玫也就用英语继续交谈起来。

    “贝芙莉，不好意思啊，要打扰你和卓杨了。”雨玫话语中没有任何狡黠，坦荡自然大大方方。

    “……没关系的，你是卓杨的好朋友，……应该的。”贝芙莉心说：她会是来和我抢卓杨的吗？

    “我超级喜欢看让·雅克的片子，贝芙莉你真棒，《香蝶》首映礼的时候能带我去看看吗？”雨玫说话的时候总喜欢闪着大眼睛。

    “……当然可以……”我和卓杨是在瓦西芭的婚礼上认识的，在这之前，卓杨好像就和萝丝认识了。贝芙莉心说。

    黑美人儿根本想不到，卓杨和孙雨玫认识要比她知道的早很多很多，而这一点，就连卓杨都不知道。

    作为一个情感细腻的艺术生，卓杨知道自己和孙雨玫在雨中相拥这一幕，贝芙莉一定是会有看法的，可他也没有多做解释，相信贝芙莉是会理解的。

    .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最近各自的事情，气氛不热烈，但也不冷清。客厅里一圈法式复古风格沙发上，卓杨和孙雨玫坐在一起，贝芙莉在对面。

    孙雨玫从一开始梨花带雨的不开心中走了出来，三个人中间反而是她话最多，问东问西，一副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贝芙莉则渐渐从担心变得不开心起来，原本一次出奇不意的惊喜，但没有期盼中的甜蜜和热情，没有热吻，没有男人的猴急，甚至连个拥抱都没有。

    “雨玫，我……晚上练琴会弹到很晚，大家都觉得吵呢。要是影响到你休息，就给我说，我会尽可能小声一点。”

    闻听此话贝芙莉愕然了，家里来来往往住过很多人，卓杨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琴声而感到过歉意，从来没有事先提前给谁作出说明。这是一种体贴，这个话给贝芙莉也没有说过。

    而这一点，卓杨自己也并没有意识到。

    “怎么会呢？你弹你的就好，怎么会影响休息呢？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耳塞吗？”孙雨玫莫名其妙的样子很可爱。

    “萝丝、卓杨，你们聊，我有些累了，要先去休息，不好意思。”此时贝芙莉多少也有些小赌气，说完便拎着东西朝自己原先在一楼的卧室走去。

    “嘿，瞧我这粗心。”卓杨一拍脑门，贝芙莉顿时眼睛一亮，充满着期盼。

    “雨玫，你也累了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去休息，你就住旁边那间，里边什么都有。”一楼有两间小卧室，这个房间以前是大姐头的地盘。

    贝芙莉：“……”

    安顿好孙雨玫，卓杨转身朝二楼走去。

    “贝芙莉，雨玫，我明天要随队去英国比赛，然后直接去沃尔夫斯堡，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生活你们自己安排……”别撕逼啊，你俩可千万别撕逼啊。

    “卓杨，怎么……”孙雨玫用中文问到：“你和贝芙莉不睡一起呀？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嗯……其实……我们一直都没……睡一起的……”卓杨说这番话时，有点不好意思，也似乎有一点自豪。

    .

    .

    一直到随马迪堡全队飞往英格兰的航班上，卓杨才开始认真思考起孙雨玫和贝芙莉的问题。

    卓杨不是棒槌，他知道自己有些冷落了贝芙莉，也看出了贝芙莉的不开心。她是他的女朋友，昨晚是两人期盼已久的别后相聚，可是，当贝芙莉主动要继续住在一楼原先卧室的时候，卓杨如释重负。

    从昨晚乍一见到孙雨玫的那一刻，卓杨猛然发现，原来雨玫早就深深驻在自己的心中，很深很深。

    贝芙莉是自己的女友，可相比起与她的小别重聚，和孙雨玫的别后重逢更让自己惊喜。卓杨想起，自己经常在梦里看见雨玫的那双大眼睛，眼睛里有很多故事。

    卓杨甚至感觉，孙雨玫在自己心中要比贝芙莉有份量。而这，使得他开始迷茫。

    卓杨不知道自己这是见异思迁还是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他不愿意这么想自己，可现实明晃晃摆在眼前，遇见贝芙莉就背叛了李晓青，重逢孙雨玫便对贝芙莉的感情产生怀疑。

    孙雨玫让卓杨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贝芙莉那里没有，一开始就没有。

    我真的是一个没有感情底线、没有爱情道德的人吗？

    北海的上空总是会堆积着很多云，航线在白皑皑的云层上方，因为没有参照物，飞机像是悬停在这里，只有轰鸣的引擎声，才能提醒里面的乘客是在飞行。卓杨把头靠在座位上，鸭舌帽拉下来蒙住了双眼也蒙住了脸，假装是在睡觉。很多队友更喜欢带着眼罩假寐，卓杨觉得那像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的拉磨的驴。

    卓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取舍，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去取舍。他喜欢贝芙莉，很喜欢，可现在又发觉自己早就在喜欢孙雨玫，雨玫给他感觉很舒服。

    卓杨甚至有一种卑劣的直觉，贝芙莉那里是可以任由他来选择的，所以并不用着急，不管等多久她都会听从自己召唤。让卓杨迷茫的是，孙雨玫真的只是单纯前来投靠吗？

    他没有从雨玫的言语中，表情和眼神里，看出一丁点男女之情。

    航班开始缓缓降落，英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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