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紧,预留给瓦杜兹的时间只有两天,昨天和蔻爸谈判,今天宣布订婚,明天卓杨就要飞去与国家队汇合,开始世界杯备战。
这短短两天时间里,心细如发的蔻蔻觉察到了卓杨勉强掩饰下的不耐烦,她对此非常无奈。不止是这两日,最近两年中卓杨对待婚姻的态度变化,也并没有逃过蔻蔻的眼睛。
她感觉卓杨变了。
不是变心,卓杨对她的唯一性蔻蔻能感受到,卓杨改变的是心境,他不像以前那样有耐心,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无条件迁就她。他学会了敷衍,总是在忽略她的感受。
我和卓杨哥哥在一起六年了,是到了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了吗?
还是因为他在足球和钢琴两个领域内的巨大成功,养成了非常自我的习惯?也许,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这段时间里,蔻蔻甚至都点害怕卓杨,怕惹他生气,怕他在瓦杜兹一言不合就翻脸。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在结婚之后会不会消失,蔻蔻好怀念在米兰和巴塞罗那时的日子。
那时候的卓杨哥哥对她无微不至,会绞尽脑汁想出些小花招来讨好她,博她一笑。她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头疼脑热什么的,他就会感觉世界末日到了,心疼得不得了。
可现在他就像个马大哈,也不知道是真马大哈还是因为倦怠而装出来的,他似乎不再注重她的心思,也不愿去琢磨她的情绪。
在蔻蔻看来,这一次订婚前的各项协议,一点也不复杂,也没有对卓杨提任何过分要求,甚至在很多地方都在迁就他,因为蔻爸的确很感激卓杨,也非常看重他。
然而即便如此,卓杨仍然表现出了抗拒,他用习惯性的自我和傲慢来对抗他认为遇到的傲慢。但幸好一切还算顺利,他也憋住了没有发火。
蔻蔻站在中庭二楼楼梯的交汇处,看着客厅沙发里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卓杨和蜜黛尔,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不舒服,也有点莫名的忐忑。
蜜黛尔在三月份的时候,突然就不接蔻蔻的电话了,没有给出解释,事后只是说没听见。在这之后,仍然经常不接她的电话,即便接起来也往往几句话就匆匆挂断。
蔻蔻和蜜黛尔曾经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可以嘀嘀咕咕说上一整夜。
这次回到瓦杜兹,蜜黛尔见了蔻蔻仍然不亲也不疏,和她之间的隔阂却更加分明了。蔻蔻不知道蜜黛尔在想什么,是不是和卓杨有关也不得而知,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过,蔻蔻私下里旁敲侧击也没从蜜黛尔那里打听到什么。
蜜黛尔现在和卓杨哥哥谈笑风生,尽情展现着迷人的少女魅力,蔻蔻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但她心里不高兴。
蔻蔻能确定卓杨对蜜黛尔没有特殊的情愫,但她不能确定蜜黛尔。女人可以轻易看穿男人,但要看清楚另一个女人,却非常难。
而且这件事还无法对蜜黛尔摊牌,也不能去提醒卓杨,蔻蔻不想被人看做喜欢乱猜忌的女人。
这团乱麻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卓杨看出端倪后主动向蜜黛尔澄清,其实早在几年前蔻蔻就暗示过卓杨,说蜜黛尔可能有问题,但卓杨对此完全不当回事。尽管这样使得他很磊落,但蔻蔻却心里有苦不能说。
卓杨并非榆木疙瘩,他从蔻蔻的暗示中其实猜出了她想知道什么,但卓杨觉得这太过于无稽之谈,完全没必要去纠结。
卓杨是艺术生,天生具备对细腻情感的感受,前提是只要他想。卓杨从蜜黛尔的眼睛里看到过所有情绪,唯独没有看见那个叫‘爱情’的色彩。
卓杨已经感觉这两年蔻蔻变得爱猜忌了,自己在美国和瑞莎与雨玫一起吃顿饭,她明知道里面没事,却还是不依不饶。
给她花心思买礼物,也收获不到以前那种欣喜,她的开心只是礼貌性质的敷衍。辛辛苦苦做一顿烩羊羔肉讨好她,却只换来失望。
这一次订婚谈判,蔻蔻只当是旁观者,一点也不知道帮着我剔除条件中那些很不合理的部分。你不应该是最懂我的人吗?你应该清楚哪些东西会让我反感。
蔻蔻呐,这一次为了你,我称得上忍辱负重,可我不会抱怨,因为我爱你。
蔻蔻,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长大,只想让你永远是以前那个花仙子。如果是这样,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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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园的大宴客厅里,午宴开始了。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宴式聚会,是卓杨和蔻蔻的订婚宴。
长桌紧邻主端的侧方,卓杨和蔻蔻的手在餐桌下偷偷拉在一起,十指相扣。六年相恋走过来,尽是甜蜜,却也殊为不易。
但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一切守候便也就值得。亲爱的,往后余生,拜托了。
卓杨面带微笑注视着主位上的弗兰克大公,蔻蔻的眼神却在偷偷打量斜对面和斯温伯恩一家坐在一起的蜜黛尔。那一点提心吊胆的感觉,从昨天起一直没有停止过。
蜜黛尔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蔻爸弗兰克・约瑟夫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开始致辞。
“阿洛伊斯殿下,希巴切乌伯爵,诸位亲朋。现在我很荣幸地通知大家,经过与卓杨先生讨论,我们已经商定好了卓杨先生和小女克瑞丝汀・约瑟芬的婚期。”
“这一次简单的家宴,是请大家给他们做个见证,也感谢诸位今天对他们的祝福。”
“现在,请诸位举杯。”
在座所有人都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卓杨和蔻蔻也是,他俩一直紧扣的手也只好先暂时分开。
奥地利大公说:“如果在座诸位见证人对卓杨先生和克瑞丝汀的订婚有异议,请提出你的疑问。如果没有,请诸位满饮此杯,便宣告订婚礼成。”
这种场合,不会把杯子碰得叮铃当啷乱响,每个人都举杯朝着卓杨和蔻蔻示意,再朝向奥地利大公致以敬意,然后便共同举杯。
就在此时,一直表情寡淡的蜜黛尔突然说到:“我有异议。”
一句话登时定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大家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舅舅,我有异议。只是一个小问题,我想要一句解释。”
大公说:“蜜黛尔,你想说什么?”
蜜黛尔看向卓杨。“我想请问卓杨先生……”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卓杨先生,你是否还记得我曾向上帝发誓要和你结婚,而你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今天你要违背誓言,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蜜黛尔的话,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宴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