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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卓杨最要好的几位发小朋友都不在。九山自然还是身在军营,海洋联系好了实习单位,跟随商务部下属的海外工程公司去了非洲博茨瓦纳。倒是老穆正好在西安,但没几天也匆匆忙忙回去了北京,生意上走不开。
老穆回来还是因为父亲住院,老毛病日渐严重,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治疗,年事已高身体完全垮了。专家也说了,到了这个年纪这个情况,日子就是按月过,家里人要做好思想准备。
父亲出院,老穆便走人,他还是和父亲没有什么话说。卓杨去看望穆叔的时候,也发觉老英雄比起四年前垂老了很多,风烛残年。
为了庄基地的事,卓杨去给柯子说声谢谢,熟归熟,必要的人情往来还是不能少。村长柯子手一摆:“卓杨,你这些话都说得多余,这点事儿也叫出力?别说了,明天我约了一场球,还是咱们那些人,一块儿去。”
和所有野球队相似,卓杨他们这支业余组合也是相同的套路。比方说,上场的十一个人里,中锋肯定是所有人里最高的那一个,边锋肯定最矮,十有八九还最瘦。跑得最快的必然踢右前卫,左前卫是最骚最爱显摆的那一个,以前卓杨就是左前卫。前腰是那个技术最好的,这一点他们倒和别人家不同。
后腰铁定是所有人里年龄最老的,中后卫一定是最胖的那一个,右后卫也一定是全队踢得第二臭的人,因为第一臭在场下替补。
这些都是自然现象,也是野球队的常识。
一场野球没什么好说的,踢成什么样大家也都不在乎,主要是能和欧洲足球先生照照相聚一聚,日后有个可以向别人吹嘘炫耀的由头。赛后没让土豪卓杨遂愿请客自助海鲜,手握公款的村长柯子也没轮上排场农家乐寒水虹鳟,铆工老吴非拉着大家去夜市上吃烤肉。
老吴十几年前当过兵,一身橄榄绿在大山里扛着56式半自动守了三年核仓库。他在野球队里踢右后卫,就是第二臭该踢的那个位置。别看老吴球踢得不怎么样,人也长得矮丑龌龊,但他当年总是喜欢踢完球拉着还上中学的卓杨哥儿几个吃吃喝喝,卓杨喝啤酒就是跟铆工老吴学会的。
老吴刚离完婚,心情不是太好,但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心情不好就越显得话多越爱乱花钱。啤酒一杯一杯下肚,卓杨百无聊奈和老吴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闲茬。然而,此时他自然不会知道,正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矮胖男人、这个油腻腻的国营工厂铆工,正是他的经历,几年后在卓杨爱情遭遇困惑的时候,给了他非常及时的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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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世界杯开幕的前一天,卓杨告别了爸爸妈妈,从西安飞去了美国。
去美国是卓杨早就计划好的,那还是在年初克林斯曼公布德国队大名单之后,卓杨做出的决定。铁定没有机会参加世界杯了,他当然不会留在德国眼巴巴看着别人热火朝天,犯不着搭理他们,到时候想办法躲得越远越好。
假期刚开始的时候,汉诺威电视台还来邀请卓杨当世界杯直播评球嘉宾,他差点当场翻脸。
说不上是不是赌气,那份名单出来之后,卓杨左思右想:世界杯是全球性盛会,去哪里能眼不见心不烦呢?中国不行,别看中国队只能当看客,可中国国内每次因为世界杯而起的热潮不亚于全球任何地方。不信你瞧,和老吴柯子他们吃夜市的时候,一大半话题都是在聊世界杯,差点没把卓杨烦死。
就连非洲那些乡下地方,别说电视,只要有收音机,那就别想躲清静。世界之大,何处才能净耳根?再说了,真跑去非洲,回头那几个下三滥非得嘲笑他酸葡萄。
只有美国,全世界唯有在美国足球不是第一运动,而且甚至连前五都不是,最起码远比不上篮棒橄冰四大联盟。
美国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国家,就爱搞些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美国也是个极度娱乐化的国家,美国人更喜欢那些娱乐化程度很高的体育运动,而不是具有传承和信仰之内涵的足球。最近这些年还算好的,早先在举办1994年世界杯之前,曾有机构做过民意调查,足球在美国人民心中的热度竟然只排在所有运动项目的第104位,第103位是狗拉雪橇。
于是,美国就成了卓杨最理想的远离世界杯之地。
也不能干跑到美国不干正事,虚度光阴虽然美好,可多少显得有些青春颓废,卓杨便让马克·文斯特在美国给自己安排钢琴演奏音乐会。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堵别人的口:我不是躲世界杯,我才不躲呢,我是为了更重要的艺术人生。
当然,卓杨怎么都不会承认赌气,因为他是个诚实毫不虚伪和从来不矫情的人。
原本诺曼教授和姐姐的意思,卓杨最近几年先不要急着办音乐会,又不是指着那个吃,也不靠它扬名,应该多沉淀沉淀,不要让业内感觉浮躁。可卓杨在赌气头上哪管你这个,直接就给马克交代了下去。
没办法,马克给大姐头一汇报,卓秋天也没办法,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那就办吧!于是,便有了这个夏天的《卓杨美国钢琴季》。
四座城市四场演出,时间一点也不赶,一个多星期一场,轻轻松松。世界杯为期一个月,全美巡演也刚好一个月,世界杯消停了,卓杨也就消停了。
这次巡演主要就是马克·文斯特在操持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