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啊,”下治真尊开心而笑,说着他抬起头望向任夺:“任老魔,不和同门打个招呼么?”
任夺眼帘低垂、眼观鼻、鼻观心,正做战前最后调息,闻言他静默片刻,随后抬起头,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漆黑其深邃,望向了苏景。
自从任夺飞升后,苏景第一次再见这位离山长老。本来大有希望传承掌门大位、却不惜魔功反噬、不惜身败名裂,入魔道去追查邪魔下落拼死维护离山正道的长老,任夺。
神目可辨真。尤其苏景对墨色气意的探查异常敏锐。才对望,苏景的心就沉了下去……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苏景早知墨巨灵在追捕任夺,后来扬旗不安州、升袍蔷薇州,再后来墨巨灵蛰伏隐匿苏景的声明却愈发显赫,直到最后缠江井开战、墨巨灵入侵百年大战连绵。这么长的时间里,苏景想要寻找任夺不是件容易事,任夺来找苏景却易如反掌。
可今天之前,苏景从未见过他。
没见过,以苏景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想不到结局:任长老无幸。要么已死要么被俘。如果被墨巨灵俘虏,遭彻底侵染并不是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苏景不愿相信啊!任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那时离山门下数一数二的强者,他是苏景少年时只能仰望只能遐想的强大剑士!任夺的脾气古怪,为人凶恶,但他也是个从不会让同伴失望的人。
所以苏景心里始终抱有一丝希望,直至此刻,他真正看到了任夺。
任夺已入墨,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入墨,他已是真色正神。
当直面现实、当本就不切实际的希望破灭时候,苏景并不觉得失落,但、他心疼,特别特别的疼。
深深提息,镇压住心底纷乱心绪,苏景沉声对任夺道:“任长老,醒来。”
这也是个不切实际的呼唤,可是没办法,苏景只能这么说,这是他心底的想法。
“醒?”少见的,任夺笑了:“我又不是中幻入迷,何谈醒来,有关你,有关离山,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是换了信仰。未入梦又何须醒来。来吧,我与你公平一战。”
说着,任夺站了起来。
分不清下治真尊是故意凑趣还是真心提醒:“公平一战?任老魔,这个苏景乱七八糟的手段很多,你给了他公平,当心他会坑人。”
任夺依旧摇头:“不会,我太了解他了。”
是啊,任夺已入墨,但他的神志并不混乱,他清醒得很,甚至他能轻松判断出,即便苏景心黑脸皮厚,真要面对任夺的时候他都不会使用那些手段,只会光明正大赴战,因为任夺曾是离山功臣,而苏景仍是离山弟子!
苏景自己都没能察觉的,他的眼角再轻轻跳动,但他不肯拔剑更不肯上前。
火星防务重任在肩,独自上前去和任夺拼杀,此举大昏庸……不过苏景想的根本就不是火星、防务这些事情,他的念头可笑得很:不和任夺打,待彻底铲除墨色、只剩任长老一个人时大家合力擒下他……救他。
苏景摇摇头,非但不曾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当年离山上,区区三境一小修的苏景面对已踏入大逍遥问的任夺都不曾后退半步,如今已经攀临绝顶的苏景却退让了。
曾经亮出如见宝牌毫不犹豫,逼着任夺不知跪过几次,此刻却不愿拔剑。
就在这个时候,九天高处突然一阵光芒闪烁,法影映天、蜃景如真:曾经雄威的神山彻底崩塌、变作一片废墟;曾经辉煌的神庙尽数毁灭,只剩两座简陋竹棚子,大棚子空空荡荡,小些的棚子里有一尊神牌摆放龛中,龛前有清香三株。一艘蒙天巨舰正缓缓向着废墟山、双竹棚前进。
合桃、元异两位大尊已经驾巨舰进入西天,奉下治真尊之命,开法影传映天下。
下治真尊见手下已到西天,哈哈一笑,抬手对任夺挥了挥:“不忙动手,苏景一定是你的,先看看西天的情形。”下治为尊中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任夺重新做回黑山巨像的左掌上,但他并不像其他大尊那样抬头观望法影蜃景,他没兴趣,不斗战他便静心调息。
下治也重新落座,但在左右张望过后他又次开口:“诸尊,这一仗打得不太对劲啊……大好战士,万万雄兵都在空空等待,何异浪费。”
墨巨灵对火星的攻势,并未因下治到来而松懈半分,黑色的惊涛骇浪对火星急冲不休。而墨色大军太过庞大,即使‘车轮’冲击也不过是动用了小小一部分,真正大军都在列阵等待。
下治说完,扬起手向着中土遥遥一指:“闲着也是闲着,诸尊不觉那座世界刺眼得很么?”
的确刺眼,为数不多的曾让墨巨灵铩羽而归的凡间乾坤。
“打吧。”下治真尊传令了,列阵静立的墨色大军立刻分出一部向着中土世界猛攻而去!转眼之间,铺天盖地的墨色法潮攻向中土的护界灵阵!
护界灵阵源自未知冥冥之力,强大非凡,想要击溃它绝非易事,可关键在于:墨巨灵已经开始发力、真正攻袭中土。以墨巨灵之庞大、强大,一旦发动开来,中土灵阵又还能支持多久?三天、五天、还是十天?
此刻能支持、但被破是迟早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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